第七十五章 我踏馬……啊!
小倌館裏,沈鳶脫了鞋子盤腿坐在軟塌上,外裳也脫了丟在一旁,撩著袖子露出半截藕臂,手裏的骰子被她搖得刷刷直響,最後倒扣在麵前的小矮桌上。
“猜大還是猜小?”沈鳶桃花眸彎彎,微微上挑的眼角撩人,兩頰微紅,她已經很久沒有玩的這般盡興了。
她本性便是如此,她不喜歡紙醉金迷的長安城,不喜歡風起雲湧的世家爭鬥,也不喜歡去追逐高位名利。
隻是她愛衛衍,愛的直白又忠誠,所以甘願收著自己的本性,強行闖入他的世界。
沈鳶見三個小倌遲遲不說話的樣子,笑著道:“怎麽,害怕了?”
三個小倌也沒有想到沈鳶竟然還會賭技,玩了這麽久,沈鳶就輸了一次,他們又是被灌酒又是脫衣服脫褲子的。
“大!”三個小倌心下一橫,咬牙道。
沈鳶捂著唇,笑了起來,掀開骰蠱,三個骰子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一點!
沈鳶兩眼泛光,笑得開心,豪氣地一喊:“脫!”
突然“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踢開,兩扇門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赤色如火錦袍,頭戴嵌白玉紅珠金冠,淺色冠帶隨著長發垂下,腰配血玉麒麟佩,腳踩厚底皂靴,容貌俊美至極,一身氣質矜貴,常人不能及。
老鴇苦著臉,拿著帕子捂臉,他怎麽都想不到屋子裏的這個女孩和秦王世子有關係。
這下好了,他這家小倌館怕是今晚就得被秦王世子給砸了。
屋子裏的三個小倌都還維持著脫衣服的動作,衣裳半敞,沈鳶隻是脫了外裳,腳上雖然脫了鞋,卻也還穿著羅襪。
但是縱然是這樣,卻也足夠讓衛衍眼裏掀起滔天的怒意。
危宿帶著一隊秦王府的侍衛湧入,衛衍看著沈鳶,聲音低沉不容侵犯:“拿下。”
三個小倌被輕輕鬆鬆的製服,雙手被扣在後麵,掙紮著求饒。
唯獨沈鳶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手托著腮,一手還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笑得一臉無害地道:“他們三人好像沒犯什麽錯吧,世子憑什麽抓他們?”
她還好意思問他憑什麽抓這些人?!
他若是再晚來一會兒,這幾個男人是不是就要在沈鳶麵前脫得精光了?
衛衍緊握著拳頭,眉眼冷冽,壓抑著自己將要噴薄的怒氣,對危宿道:“剜目斬手,丟出長安城。”
衛衍的一句話注定了三人的下場,就算這三個人什麽也沒做錯,但是衛衍想處置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三個小倌苦苦哀求,卻沒有讓衛衍生出一絲憐憫。
“哐啷!”的一聲,酒壇砸在衛衍的腳邊,酒香四溢,伴隨著沈鳶的嬌喝:“衛衍!”
一室寂靜,沈鳶站在軟塌上,手上還舉著一個酒壇子,又往衛衍身上砸,酒水灑了他一身。
“你敢動他們試試!”
沈鳶瞪大了眼睛,怒視著衛衍,衛衍也不是沒脾氣,要不是舍不得,他此刻真是想直接掐死沈鳶算了。
“就相處了幾個時辰,就喜歡上他們了?沈鳶,你的愛就這麽廉價嗎?”那日在燈市上,沈鳶對他說,他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這句話他真的能相信嗎?
衛衍語氣裏嘲諷和不屑深深刺痛著沈鳶的心,沈鳶又是一個酒壇子砸下去,怒罵道:“衛衍!你混蛋!”
“明明是你先騙我的!是你騙我的!”
“看我被你耍的團團轉,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我到底算什麽!你用來取樂的玩具嗎?!”
危宿和秦王府的那隊侍衛不知何時已經退出了房間,就留衛衍一個人站在那裏,沈鳶接二連三地把酒壇子往衛衍那裏砸,但是沒有一個砸到他身上。
最後酒壇子都砸光了,沈鳶又一把掀了擺在榻上的小矮桌,骰子滾落在地上。
沈鳶紅著眼睛恨恨地看著衛衍,眼中的光芒如指間沙一般流失,讓衛衍都來不及握住。
“是,是我裝病騙你!我向你道歉,但是這就是你來外麵找男人的理由嗎?”衛衍可以容忍沈鳶的一些小性子,但是他忍不了沈鳶和別人的男人共處一室了幾個時辰,最後還弄得衣衫不整。
想到那三個男人可能碰過沈鳶,衛衍就想一刀了結了他們!
沈鳶一聽衛衍又把過錯全都推到她身上來,整個人都要炸了,“那我就要受你的氣嗎?我踏馬……啊!”
沈鳶氣昏了頭,正想不管不顧地罵過去,結果因為一個激動腳下踩空,身體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下墜。
地上都是酒壇的碎片,鋒利無比,沈鳶這樣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沈鳶!”衛衍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哪裏還顧著和沈鳶生氣,身體更快一步地撲了過去。
沈鳶緊閉著眼睛,身上沒有傳來預期的痛,隻是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充斥著雪鬆香,混雜著清冽的酒香。
衛衍墊在沈鳶身下,那些酒壇的碎片都紮入他的後背,但是他卻像是沒有痛覺一樣,驚魂未定地護著沈鳶,“有沒有傷到?”
沈鳶一時間也不知該做什麽反應,豆大的眼淚就這樣直直地砸下來。
為什麽總是要在她絕望的時候再給她一次希望,憋在心裏的那團火根本無處發泄,隻能轉成無盡的委屈。
衛衍氣笑了,坐起來給沈鳶擦著臉上的眼淚,道:“你哭什麽?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剛才你在那麽多人的麵前對我又吼又叫,還砸東西,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沈鳶一把揮開衛衍的手,穿好自己的鞋子,外裳都沒拿就跑了出去,頭都不帶回的。
“沈鳶,你給我站住!”衛衍見沈鳶還要跑,連忙起身,但是又扯到背後的傷,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外麵傳來沈鳶的嬌喝,似乎是危宿他們想攔著逃跑的沈鳶,“你們敢攔我,我就從二樓跳下去!”
待衛衍追出來的時候,哪裏還看得到沈鳶的影子,危宿和秦王府的一隊侍衛各個都垂著個頭。
“世子爺,你受傷了?”危宿最先發現衛衍身上的傷勢。
衛衍撩起自己寬大的衣袖,白皙的胳膊上紮著兩片瓷片,血流如注,衛衍麵不改色地把瓷片拔下,扔在地上。
“沈鳶……”低沉的嗓音呢喃出這個名字,鳳眸中流露出的占有欲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