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跌宕起伏戲（一）
蘇若聞言道：
“無悔無恨嗎？人這一生，當真可以做到無悔無恨嗎？”
他的語氣似乎隱藏著些許脆弱和悲傷。這是以往蘇櫻未曾看過的一麵。或許是被這一瞬間的柔軟觸動了，蘇櫻心底埋藏了許久的記憶就到了嘴邊，而她也自然而然地了出來：
“我時候，曾經快要餓死了。有一瞬間，我真的認命想要放棄了。但是一個人出現了，給了我一口熱乎乎的桃花糕吃，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桃花糕。”
蘇若奇怪地看著她：
“公主錦衣玉食，竟然也有快要餓死的時候？編故事博取同情也要合理一些。”
蘇櫻這才反應過來她差點將自己的身世秘密出來，這事勇武大帝下過死命，不許大家議論透露。不過她倒也不是擔心這點，她是心底裏不願意將自己那段灰暗的過往告訴蘇若。
若是自己是風光無限的碧桃公主，她還稍微有些底氣，可以與蘇若相配。但若是一個生母早逝、出生卑微的普通公主，她覺得自己與蘇若站在一處，簡直是玷汙了這般美好人物。
“就是，有一次我調皮偷溜出宮，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才流落街頭差點餓死的。”
蘇櫻趕緊編了個謊話將事情圓了過去。
她忙著在自己心中人交戰，卻沒注意蘇若已經轉移到那狗那邊去了。隻見他手執一隻銀針，正往那狗身上紮去。
那狗嗚嗚叫了幾聲，吐出了一口白沫。
蘇櫻看得揪心極了：
“它怎麽了？沒事吧？”
蘇若收了手，飄飄然站了起來：
“你這是質疑我的醫術？”
蘇櫻趕緊搖頭，她隻是無法確認，蘇若此舉是否是要救那狗。
蘇若道：
“我給它紮了針，打通了一些經脈關節。接下來幾，你給它吃些米湯就好。”
蘇櫻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欣喜之色，誠懇道：
“夫君，多謝你。你方才要讓它自生自滅，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冷眼旁觀了。”
蘇若的神色似乎也緩和了一些，沒有平日裏那麽冷淡了：
“我非慈悲之人。但是，我是個醫者，醫道之術，不可見死不救。”
蘇櫻笑得極為開懷：
“夫君是個好人，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蘇若看著這笑得傻傻的女人，心中湧現出一些複雜的情緒。他決定不再看她，轉身離開了。隻是不知為何，走到半路，他又頓住腳步，冷冷道：
“不知道你那半吊子醫術是從哪裏學來的，也就是照葫蘆畫瓢的水平。藥材配比不對，用量不對，熬製順序不對，若是真給那狗喝下去，便是直接一命嗚呼了。我勸你以後還是別碰醫藥之道了，否則下一次惹出人命來，我是不會去給你收拾殘局的。”
蘇若頭也不回的走了，蘇櫻卻開心地在原地又蹦又跳地轉起圈來，流鶯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公主，你就這樣高興？”
“當然，我高興，高興極了。流鶯，他終於沒有那麽討厭我了，對不對？我可不可以期盼他以後也能有一點點喜歡我呢？就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蘇櫻那時真心實意地以為，隻要她努力，就會贏得屬於自己的愛情。
因著這個意外的插曲，蘇櫻與蘇若的關係開始默契地緩和起來。
蘇櫻時不時地會把自己研究不明白的藥方拿給蘇若看，蘇若也會言簡意賅地指點一二，順便再扔基本醫術給她繼續研讀。
來也奇怪，蘇若從來沒有開口問過蘇櫻為何要學習醫術。
國師府的眾人也看得出來當家主母與主饒關係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也開始私下議論這柳夫人是不是要失勢了，本來就是青樓出身，隻因得了蘇若的寵愛才開始有些依仗。
若是失了這寵愛，便是人人拿捏了。且這柳夫人也當真是弱風扶柳似地，不像是個能應對勾心鬥角的潑辣人物。
很快就到了中秋夜宴這一，柳夫人隨同出席的消息倒是將府裏眾饒議論壓了下去。按道理，柳夫人隻是側室，出身又上不了台麵，根本沒有入宮赴宴的資格。如今卻也能得了這機會，是誰力爭的自然不言而喻。
蘇櫻是一心想和柳無眉處好關係的，平日裏也送了不少稀罕物件過去。這次進宮赴宴，還特地派流鶯前去進行事前培訓了，從衣著配飾到言行舉止都細細交代過了，以免柳無眉不知道這些門門道道被人取笑。
勇武大帝今夜很是高興。如今無相國歌舞升平，國泰民安，也沒有什麽災戰事需要操心。最重要的是，太子妃有孕了。
宴中一片賀喜之聲。也夾雜著一些議論。
“你們看，跟在碧桃公主身邊的那位是誰啊？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也沒見過。肯定不是碧桃公主的姐妹，但看年紀跟公主倒是差不多。會不會是國師那邊的什麽親戚？”
“嗯，有可能。不定是什麽來省親的表妹堂妹的，公主就順便帶來見見世麵。”
“唉，你們呀，真的是眼神太瞎了。你看那女子的樣貌做派，像是什麽名門閨秀、良家女子嗎？”
“這是什麽意思？”
“大名鼎鼎的花魁柳無眉你們沒聽過？”
“啊？原來是那個狐媚子？哼，我們家老梁之前就是被她迷得失了神誌。怪不得我剛才看她一股騷媚模樣，原來竟真是個娼婦。”
“梁夫人，慎言。人家現在可是堂堂的國師夫人，即便是今晚的夜宴，也能與公主同席，不像我們隻能在這末等席位。”
“哼，有什麽了不起。還真當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了。不就是仗著一股騷氣專門迷惑男人嗎？”
“哎，你們聽了沒，這國師對這位柳夫人，那可是夜夜專寵呢！”
“這事坊間都傳開了。國師也真是大膽，連公主都不放在眼中，更別這樁婚事是陛下與娘娘親自定的。我聽啊，國師新婚夜都沒宿在公主房中，第二轉頭就娶了柳夫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