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流言紛四起（三）
“燕子她娘，現在人手也夠了，你就別挖了，就在這洞那裏陪燕子會話，別讓她睡過去。燕子要是有什麽情況，也及時跟我們。”
又是那冷靜的婦人。明烈看了她一眼，默默記下了她的模樣，想著回去後跟官府舉薦一下，讓這婦人負責一些善後的工作。如今正缺人手呢。
明烈幾人一邊清理著磚塊，一邊聽著燕子跟她娘的對話：
“燕子啊，你可千萬別睡，別去找你爹，別拋下娘一個人。”
“娘，爹送我的糖人，我還沒有找到。”
“你要是喜歡糖人，等你出來了，娘給你買，要多少娘都給你買。”
“娘，爹送我的那個糖人可醜了，他非那個醜女孩是我。我的鼻子才沒有那麽塌呢。”
“嗯，咱們家燕子又俊又俏。其實那個糖人不是你爹買的，是他自己做的。”
“他做的？怪不得這麽醜，我就村口李大爺的手藝不會這麽差。”
“你爹專門去找李大爺學的。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醜，就不想承認是他做的。”
到此處，燕子娘悄悄抹了把眼淚。
“那爹還，等明年再送我一個漂亮的。他年年都會送，保證一年更比一年好看。”
“他大話呢。就他那雙糙手，怎麽捏也捏不出一個比你更漂亮的。”
“娘，我想爹了。”
“燕子，聽娘的話，別想你爹了。他既然能狠心拋下咱們娘倆走了，咱們為什麽還要惦記他。我就不信了，沒有他咱們娘倆還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爹不在了，村口的李大爺也死了。娘，為什麽會這樣？我就睡了一覺，為什麽一睜眼起來，爹就沒了？”
燕子娘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這是災，沒有辦法。死聊人已經死了，我們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燕子，你一直掛念著你爹，他就是走了也不會安心的。”
“娘，你別哭，我不要糖人了。我不會拋下娘的。”
“哎，哎，乖燕子，乖燕子。你別睡，再陪娘會兒話。”
……
明烈聽著這母女兩饒對話，不由得悲從中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兩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很快就融入泥地中，不見了。
就像是曾經活生生的那些人，也是這樣，一夕之間，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還好挖掘工作進行地比較順利，中間這一層的石塊很快也清理好了，隻要移開那個大梁，就能將燕子救出來了。
大家齊齊上手去抬那大梁，可惜不遂人願，就在大家剛摸到那大梁的一刻，腳底下又開始地動山搖。
“不好，餘震要來了，大家快撤，先離開這裏！”
領頭的一個官兵先大喊道，帶著他的隊伍迅速撤退了。
“不，我不走，我的燕子還在這裏！”
燕子娘眼看著曙光在她眼前消失，瘋了一樣就要撲上去，卻被她身邊的婦人一把拉住了。
“燕子娘，留在這裏隻會一起喪命，快跟我一起走！”
燕子娘直接哭暈了過去，被那兩個來幫忙的婦人架走了。
明烈也不想撤退，眼看著就要把人救出來了，她不甘心。
她抽出了腰間的飛霞鞭，想要揮鞭嚐試著將那大梁卷著移開，卻被破雲向後一拖：
“沒用的，那大梁十分厚實，我的刀一下子也劈不斷。這裏太危險了，先走！”
破雲同時拉著明烈與昭曜太子也撤了。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餘震過去，這房子的廢墟又塌了一片，已經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燕子娘幽幽轉醒，又是撕心裂肺地一聲：
“燕子啊！”
可是這次，不管她如何呼喊，也聽不到任何回答了。
官兵們似乎已經對這樣的事情麻木了：
“人已經死了，別處還有事，我們先去處理別的更緊要的事情了。這屍體你們就自己慢慢挖吧。”
等明烈幾人聯手終於又將那處廢墟挖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那燕子果然已經斷了氣。
燕子娘受了些刺激，當場就瘋了，一會兒喊著“燕子”“燕子”，一會兒顛三倒四地著什麽糖人，一會兒又開始唱當地的曲。
看得那兩個夫人直歎氣，隻能幫忙先把燕子的屍體收在路邊，又拉著燕子娘走了。
明烈心中五味雜陳，茫然地站在原地。
昭曜太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烈困惑地問道：
“哥哥，我真的做錯了嗎？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緣故嗎？”
昭曜太子看著明烈的眼睛，輕輕道：
“英娘。你真的相信一個人能有那麽大的能量，可以讓下大亂嗎？可以控製氣候、地震？”
明烈搖搖頭：
“我不信。”
昭曜太子又道：
“我也不信。這世間的運行自有自己的紀律秩序，如今發生這麽多事，隻能是都被我們趕上了。英娘，我們隻管盡力去做，至於別的不由我們掌控的事情，無須太放在心上。”
明烈一行人留在文川州鎮災，直到七月才將事情處理地七七八八。
災後重建的任務還任重道遠，官府先緊著人力物力，將城牆給修繕了，畢竟城牆是一方州縣的保護牆，若是城牆毀了，這治理、維護安穩，便是難事。
臨行之前，當地官員邀請昭曜太子一起登上城牆，進行祈福儀式，又著急了所有百姓前來觀禮，也算是對大家的一種心理上的慰藉。
在路上，明烈卻發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她跟昭曜太子了一聲，便追了上去。
這一追，便又引發了許多故事。若是，明烈的一生做過什麽讓她後悔的事情，此事排第一。這之後，明烈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是那時自己沒有追出去，而是陪著昭曜太子一起去了城牆，就好了。
可是世間並沒有回頭藥，時間也沒有辦法回流。
那時的明烈追著那個人影，來到了一片廢墟之鄭
周邊荒無人煙，她有所警覺，握緊飛霞鞭仔細觀察著四周。
她之所以想也沒想就追了出來，是因為這饒身影她瞧著，有些像陳秋水。
自從上次在那地下殿堂交鋒之後，她內心對陳秋水極為防備。如今是在西南邊陲，按道理陳秋水不應該出現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