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皎皎天上月（三）
沒等明烈把話完，明珠激動地開喊了：
“阿烈姐姐，容二哥哥，你們快看！”
隻聽砰砰幾聲，原本隻掛著一輪滿月和幾個星辰的夜空中綻放開來了一朵朵燦爛的煙花。
耀眼的煙花接連不斷地在空中閃爍，好似仙女下凡，翩翩起舞；臂挎花籃，采摘鮮花；懷抱琵琶，輕撥銀弦……鞭炮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把空襯得美麗無比。
它們熱烈地綻開又落下，雖然隻有一瞬間的美麗，一瞬間的光彩，卻足以動人心弦。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屬於它們，整個世界隨著它們的綻放而光彩一瞬，多麽美麗的煙花，仿佛寄托著美麗的希望，仿佛寄托著愛的光芒。
正是火樹銀花不夜的美好盛景。
不隻是明烈幾人看癡了，整個朝鳳大道上的百姓們都紛紛抬頭看著，笑著，議論著，互相著祝福的話。
不知為何，明珠看著看著，突然間落下淚來：
“阿烈姐姐，容二哥哥，煙花這麽美，卻為何隻能綻放短短的一瞬。是不是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最終都會轉瞬成雲煙。”
明烈拍拍她的背：
“再短暫，也是曾經存在過，綻放過。菀娘，我們最終都會化為一堆白骨，或早或晚，但這一生，不論長短，隻要曾經痛快地活過，便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容月玦則道：
“阿烈。這次在江南，我發現了一些怪事。”
明烈立刻起了警覺，值得容月玦稱怪的事情，恐怕是不簡單：
“是何怪事？”
容月玦道：
“你知道這次江南暴動的起因？”
明烈點點頭：“你走之前我們還討論過，起源是糧食欠收，鬧了饑荒。”
容月玦麵色開始變得凝重：
“江南確實是鬧了饑荒。而這饑荒的起源，是異常的氣。”
明烈奇怪道：“異常的氣？我怎麽從未聽？”
容月玦道：
“一來是地方官員沒有重視，二來是不想對皇都上報以免降罪。其實江南從春開始氣候就有些不對勁了。雨水很多，整日整日的下雨，連水稻都扛不住淹死了。幾處重要的堤壩也到了警戒線，差點就要決堤。夏的時候，情況也沒有好轉，雨水雖然停了，卻開始下雪。”
明烈大吃一驚：“你是六月飛雪？”
容月玦點點頭：
“是難以置信，但卻是真的，我走訪了許多百姓家，人人都如此。六月飛雪是不好的兆頭，地方官員就更加不敢上報了。”
明烈有些生氣：
“豈有此理！不上報他們自己又能解決嗎？還不是拖著拖著引發了暴亂！本來可以避免的。”
容月玦有些心事重重：
“此事我一回來就已經稟告陛下，相信他已經有安排了。隻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江南這情況，倒像是四季紊亂了。若是一時的還好，若是繼續下去，或是蔓延到其他地方，就糟糕了。”
明珠也大概聽懂了他們的對話：
“四季紊亂？”
容月玦點點頭：
“以前還從未聽接二連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在江南的這幾個月，剛好是夏秋的季節，那裏的氣溫卻十分低，即便沒看到雪花，卻也是寒地凍，要穿冬日的棉服才校”
明烈想了想：
“這確實不對勁。容二，你應該問過象台的人了吧？”
容月玦麵色更凝重了：
“問過了。”
明烈了然：
“看樣子不是象有異動。所以你才會如此憂心。”
容月玦道：
“確實如此。若隻是象有異，那便是災，我們隻能想應對之策，沒辦法根治。可如今不是象出了差錯，那就奇怪了。”
明珠道：
“不是災，那就是人禍？”
明烈搖搖頭：
“這底下還沒有一個凡夫俗子有能耐能控製氣候，讓春雨連綿，六月飛雪，秋日寒。容二，你是不是有什麽猜想了？”
容月玦道：
“我思來想去，倒是有一個可能。阿烈，你聽過有一些上古靈器，遺落在世間嗎？”
明烈點頭：
“自然聽過。你的山海劍，跟破雲的破雲刀，不就是嗎？”
明烈反應極快，很快就明白了容月玦話裏的意思：
“你是，這次作亂的是某一個靈器？可是既然是靈器，該有靈性才對，又怎麽會變成凶惡之器，為禍世間呢？”
明珠聽得一頭霧水：
“阿烈姐姐，你什麽靈器、凶器的？”
容月玦沉吟道：
“既然是靈性，可以是善靈，也可以是惡靈。這世間，沒有什麽是絕對的，萬事萬物都會隨著機緣而改變。”
明烈想了想，也附和道：
“你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們畢竟從沒有聽過還有其他的靈器，而你的山海劍跟破雲的破雲刀也沒有異常，那就是沒有什麽直接證據證明是靈器作亂。此事還得大膽猜測、心求證才是。”
容月玦還想話：
“其實……”
明珠突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明烈的注意力馬上被她吸引了：
“菀娘？是不是被風吹的凍著了？你可不能生病，不然我罪過就大了。”
明珠有些虛弱的樣子：
“阿烈姐姐，我確實有些頭疼了。”
明烈立刻道：
“容二，這事我們明再討論，今就到這裏了。我們先送明珠回去。”
當夜裏明珠就起了高燒，明烈知道後再也睡不著了，一路飛奔到明珠宮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就怕這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妹妹出什麽意外。
看她這副樣子，聖慧大帝與顯德皇後倒也不好再她什麽，隻是派了最好的醫官醫女過來，自己也時不時就過來探望一番。
等明烈終於有空去跟容月玦碰頭，他卻又領兵出征了。
這一年鳳儀過得不太平，而驚鴻將軍容清眠故去後，容家將軍世家的重擔就落到了原本逍遙自在的容月玦身上，他一比一更忙，經常四處奔波，明烈能見到他的時候也少了。但奇怪的是，兩人之間的情感與默契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少。
容月玦再次得勝歸來，已經是寒冬臘月了。皇都剛剛落下鄰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