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還君明珠來（一）
聖慧大帝伸手掀開了裹著公主的被的一角，終於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女兒左胸上方，也有一朵火紅的鳳尾花胎記。
顯德皇後也在這時候幽幽轉醒，看到聖慧大帝，虛弱卻高胸笑笑：
“陛下此時出現在這裏，一定是玉門關大捷了。”
聖慧大帝也苦澀地笑了笑：
“是啊，降祥瑞，助我鳳儀大捷了。皇後，這場仗咱們終於贏了。”
顯德皇後嘴角動了動：
“贏了便好。可是陛下似乎並不開心。”
聖慧大帝心中五味雜陳，此時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幽幽道：
“皇後，你生了一對孿生姐妹。”
顯德皇後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剛才聽到她們大的那個額頭上有朵鳳尾花胎記，不會是……”
聖慧大帝麵色凝重地點零頭：
“的那個身上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
顯德皇後麵色大變，本來就失血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陛下！你想做什麽！”
聖慧大帝低沉而痛惜地道：
“皇後，鳳儀皇族的秘密，在大婚當日，朕就同你了。”
顯德皇後支撐著力氣讓自己半坐了起來，看著兩個孩子：
“陛下，話雖如此，可那畢竟隻是傳，或許做不得真呢？”
聖慧大帝何嚐不心痛：
“皇後，你也是或許。難道要拿鳳儀國運來當賭注嗎？家訓有言，國師也早已經叮囑過此事，風不二主，雙鳳禍國，這鳳凰胎記若是單獨出現，就是祥瑞，若是同時出現一雙，就是禍！”
顯德皇後連聲哀求：
“陛下，陛下。我懷胎十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生下了這兩個女兒，你看看她們，多可愛啊，這事隻有你我跟國師知曉，隻要我們瞞住了國師，想辦法去了女兒身上的胎記，不就成了嗎？”
聖慧大帝沉默了一會兒，才最終下定決心：
“神靈不可欺。就算我們騙過了國師，可還有上的神仙們在看著。皇後，趁著此事還沒有更多人知曉，我們要趕快做個決斷。這兩個女兒，我們隻能留一個。”
顯德皇後眼含熱淚：
“留一個？陛下，那另一個呢？另一個不是我們的女兒嗎？你要親手弑女嗎？”
聖慧大帝咬咬牙，背過身去不再看顯德皇後，也不再看他的女兒們：
“長痛不如短痛，這兩個孩子注定要一死一活，沒有別的辦法。早點了結，也免得生靈塗炭，讓全下的百姓就跟著受苦。”
顯德皇後還是無法接受：
“不，不陛下，兩個我都要保。我們會皇都去，我們再去求求國師，他一定有辦法！”
聖慧大帝搖搖頭：
“若是一路帶著孩子們回皇都，難免會走露風聲，到時候事情鬧大，便不好處置了。總不能將皇室的秘密昭告下，搞得人心惶惶。皇後，就在今夜，我們做個決斷。”
顯德皇後撲在兩個孩子身上，張開雙手想要保護她們：
“不，我不同意！陛下，虎毒不食子啊！”
聖慧大帝終於回頭，將手放在顯德皇後的雙肩處：
“皇後，你可記得，大婚當晚，我們是如何的？你又可還記得，你這肩上，背負的是怎樣的責任與重擔？”
兩行淚順著顯德皇後的臉頰流下：
“蒼生為係，下為家。龍鳳和鳴，白頭偕老。”
聖慧大帝也幾乎是熱淚盈眶了：
“是，蒼生為係，下為家。所以今日，我們不舍得也要舍得。”
顯德皇後眼神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她閉了閉眼，用哭腔道：
“陛下。兩個孩子，要留下誰，你來做主吧。我隻有一個要求，另一個孩子，請不要親手傷害她，就找個偏僻的地方將她放下，至於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
聖慧大帝歎了口氣：
“皇後，你這又是何必。”
顯德皇後睜開眼睛，決絕地道：
“如今外麵兵荒馬亂，又寒地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被遺棄在路邊便跟殺了她也沒有什麽不同了。如果她真的能活下來，便是上不讓她死。所謂預言也是上的旨意，這孩子的生死便也該交給上來決定。”
聖慧大帝最終還是存了一絲心軟，便答應了這個提議，親自帶著心腹將孩子給遺棄了。
第二日，聖慧大帝便告訴穩婆跟醫女幾個，公主得了急病不幸離世了，顯德皇後傷心過度也病倒了，要她們以後不許再提什麽雙生子，免得惹皇後傷心。
後來，聖慧大帝又一步步將幾個知情人都調離了皇宮，這件事情便再也無人知曉了。
當年，被留下來的自然是明烈，而被遺棄的，便是豌豆了。
明烈與昭曜聽完這段往事，心裏都不勝唏噓，也一時間難以接受。
明烈緩了緩神，道：
“父皇，母後，預言隻是一個預言，並不代表什麽。若是因此便傷害親人，明烈無法接受。若豌豆真是妹妹，她又有幸活了下來，同我遇見，那便也是神靈的安排，我們接受便是。”
昭曜太子也附和道：
“是啊，父皇，母後，妹妹這些年流落在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事在人為，鳳儀國運如何，其實在於我們皇族的經營，而不是什麽命。如果英娘所的姑娘當真是妹妹，那一定要接回來。”
顯德皇後也眼淚汪汪地看著聖慧大帝：
“陛下。”
聖慧大帝終於點零頭：
“隻是此事還需要跟國師一聲。”
國師陳秋水到時，臉上的表情半含譏諷：
“看樣子公主還是一如既往地光明磊落，沒有聽我的勸阻。”
聖慧大帝挑了挑眉：
“看樣子國師全部都知道了。”
陳秋水淡淡道：
“陛下，我還是那句話，鳳不二主，雙鳳禍國。十四年前陛下就該早做決斷，也不至於有今日的困境。”
明烈嗤然一笑：
“雙鳳禍國？我倒是想知道，是怎麽個禍害法？”
陳秋水也不惱：
“公主，言辭之爭沒有意義。機自會有安排。”
聖慧大帝沉吟一聲：
“國師，你退下吧。”
陳秋水看了他一眼：
“陛下，因果循環，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