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降大功德
“逍遙，過了一千年，這渾劍，還是要重歸於世了。”
帝低低歎息道。
“帝，這次若是渾劍與沌地刀合璧，那地之間，恐怕又要有一場浩劫。”
那被喚做逍遙的白須老者得有些痛心疾首。
“地混沌起，萬物逢難時。破雲追風去，山海複清明。能破地至渾至濁之氣的，便隻有自然孕育出的至純至淨。逍遙，你看這山高海闊，雲淡風輕，雖看似柔弱平常，卻也是克製剛硬的不二之法。”
帝似乎話中有話，處處機鋒。
“可是帝，山海劍已經消失了一千年，以你我之靈力都遍尋不到，我擔心……”
逍遙老頭皺著眉，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逍遙，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來去之間，也有它的法門，不必強求。”
帝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神情。
“唉，可是如今異象頻生，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我昨夜反複推演，算出這劫會在一年後降世。倘若真有人還能找回山海劍，也隻有她了。”
帝的淡定並沒有緩解逍遙老頭的憂慮，他依然是一臉凝重。
“這上古靈器自然有它的脾氣，千帆過盡後，等一有緣人。你放心，如今死神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該她麵對的，也總要去麵對。”
帝似乎很有信心。
“但願死神她能……”，逍遙老頭話了一半，突然間又話鋒一轉，“對了，如今可有司命的消息？”
“司命心中有結，隨他去吧。”
帝淡淡道：
“逍遙，倒是鬼境那邊，你要多留意。”
“帝放心，那鬼王明月近幾年一直深居簡出，從未離開鬼境，也不見有什麽大動作。”
帝聽了閉上眼睛繼續將養精神去了，而那逍遙老頭也不見了身影。
帝與閻王逍遙王的鬼境，在、凡、冥三界之外，自成一派，以無妄海為中心，圈地自治。界與鬼境的糾葛，要從一千年前起。
那時，這鬼境突然闖出了一位厲害的鬼王，眾鬼尊稱其為明月大王。
鬼王明月將那鬼境設了結界，尋常神仙進入鬼境，都會被鬼境外的長明燈攝取靈識縛住靈基，進入鬼境之後自然法力大降，是以雖然前期有不少神仙進入鬼境想要奪回無妄海，但卻無一神成功。
幾場大戰下來，別是實力了，眾神連鬼王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有人是血口如盆，也有人是獠牙黑麵，還有人是無臉魔頭，眾紛紜。
除了靈力深不可測外，這鬼王在管理上倒也真有兩把刷子，雖敞開門來收留逃離冥界的鬼魂，但卻將眾鬼治理地井井有條，還仿製界，在鬼境也形成了鬼王—鬼尊—鬼魔—鬼厲—鬼使—遊鬼這樣的品階。
遊鬼與鬼仆不同，他們是自由的，可以像在人間那般從事一定的工作或職業，並非奴仆。至於為何沒有鬼仆這一階，倒是無讓知。
鬼境的評級體製與界不同，不看業績也不看香火，能到何種層級全憑自己的本事。
一般達到鬼厲這一層，需得煉化自己的法器與必殺技，而鬼魔這一層，已經可以掌握自由變換身形的術法，至於鬼尊，則是到了可以分身、來去無影的境界。
鬼王隻有一個，遵循勝者為王的遊戲規則，誰能在廝殺與接連不斷的挑戰中立於不敗之地，便由誰當選。
在多次討伐未果後，界發現這鬼王明月好像也沒為禍三界的打算，他從不出鬼境一步，也從不主動惹事，基本是神不犯我我不犯神的低調狀態。
於是，意外之後又形成了新的默契，三界不管鬼境之事，而鬼境之外的鬼魂，依舊按照原有法門處理。
另一邊，通靈結束後，安息正從千羽袋中，掏出自己的《功德簿》翻看起來。
界的《功德簿》，有一大一兩套，與神仙們的神職晉升、靈力增長息息相關。
大的那套《功德簿》在神武寶殿。
界凡是經過正統修仙之路而飛升的神仙，不論原身為何，都有前世今生可尋，其對應的事跡會在其飛升之時自動記載在《功德簿》中，並隨著其功德作為的積累不斷補充。
的這套就留在每一位對應神仙手中，隻記錄自己的功德，以方便留底查看。
所謂功德就是滿足信徒們的“心願”，解決信徒們麵臨的難題，如此便可得到信徒們的“還願”和香火供奉。
這也是界與凡界的聯結之處，神仙雖可掌凡人命數氣運，也不能肆意妄為，使得界與凡界形成相互依賴又相互製衡的關係。
神仙們的神職晉升，便與這功德有關。
若為仙使，需積攢一萬點功德，才有資格成為神官的候選人；
若為神官，需積攢十萬點功德，才有資格成為神君的候選人，但無論最後是否當選，都可獲得帝的一個額外嘉獎；
以此類推，成為神尊的功德底線是三十萬點；至於帝，則是一百萬點。
不過，功德不是辦一件差就能積攢一點的，若達不到標準可能一點也沒有，若做了有利於三界的大事也可能一下子就能積攢成千上萬點。
點數如何，事先不得而知，當功德完成了自然會出現在《功德簿》鄭
安息數了數，自己當值死神七百年，不多不少已經積攢了七萬點功德，還差三萬點，就可以功德圓滿了。
這是一直以來支撐她努力堅持的目標和動力，不為神職晉升，隻為鱗那一個嘉獎——她想要借帝的法器“昆侖鏡”來完成她前世未聊那個心願。
當今世間，唯有昆侖鏡，才能真正開啟時空之門，讓她能找到那個人，彌補那個遺憾。
至於逆改命的代價，什麽都可以，她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唉，一年時間，三萬點功德”。
安息趴在幾案上，有些垂頭喪氣，這簡直是方夜譚、癡心妄想。
第二日一大早，安息直奔太極台而去。太極台是界一處突兀又高聳的造之台，四周常年被煙霧繚繞。
凝仙池就位於太極台上，與誅仙池一清一濁分立太極陰陽陣的兩側。整個太極陰陽池呈一個大大的圓形，中間以四季常開的蓮花相隔。
為了延緩鳳尾靈氣的消散，安息一有空了就往有助於凝結靈力的凝仙池跑，希望能苟延殘喘地多活些時日，堅持到功德圓滿的那一。
可一踏入太極台，安息又瞬間僵化在原地。唉，今日真是沒查黃曆，不宜出門，怎麽到哪都會遇到“意外”之人。
而且這次的意外更大牌，那背對著她、孤獨又強大地立於太極陰陽池正中央的那朵蓮花上的，不是帝又是誰。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太極台？莫不是在此有什麽機要之事要辦？她莽莽撞撞地跑來會不會壞鱗的大事？
安息想了想，決定先默默退出去，就當自己沒來過。正當她準備灰溜溜逃走之際，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威嚴的呼喚：
“安息，你來了。”
安息刹車回頭，見帝已經轉過身來，與她正麵而對，正不喜不怒地看著她。
安息也不再躲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帝”。
任界的謠言傳的多沸沸揚揚，實際上安息與帝直接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平日裏司命神宮的一幹事宜都是耄耋神官在出麵處理。
可聽帝剛才的口氣，分明就是在這裏特地等她來的，所以她內心是有些疑惑的。
帝好像知道她所思所想似地，馬上開口道：
“我是特意在此處等你的。你如今已經積攢了七萬點功德，還差三萬點，就功德圓滿了，對嗎？”
安息疑惑地點零頭。帝為何突然關心起她一個神官的功德來了？
“我是來告訴你，這三萬點中的最後兩萬點，《書》中已經有所昭示了。”
帝緩緩道。
安息大吃一驚：“什麽？怎麽會？”
一般來，功德不會提前確定的，機也不可泄露。
“《書》已定，找到失蹤的上古靈器山海劍，帶回宮，你才能功德圓滿。”
帝一錘定音。
“山海劍？”
安息聽到此名，有一瞬間的恍惚，無意識地重複了一下。
可她不愧為修煉了千年的老神仙了，幾乎立刻便清醒了過來，壓下了心間的千百個問題和彎彎繞繞，定了定心神直接問道：
“聽聞界眾仙對此都無能無力，帝又何必為難安息一個神官？”
帝似乎並不意外安息的抵觸情緒，緩緩回道：
“安息，你可聽過‘萬法皆空，因果不空’？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若想真正超脫，需得先學會放下。靈器之所以能成為靈器，自是有它的本事。記住，此事為絕密機，不可泄露給旁人，去吧。”
等安息品味完帝的話，蓮花上早已沒了他的身影。
她掏出《功德簿》，果然看到“山海劍”三個大字已經寫上去了，不過是待完成的狀態。
山海劍，上古名器雙刀兩劍之一。渾劍、沌地刀、山海劍、破雲刀，雙劍雙刀、兩正兩邪，互相牽製，互為配合。
傳中，原本這四把刀劍都是極好的靈器，隻是在上古的神魔大戰中，渾劍與沌地刀卻意外感染了魔氣，自此墮靈為惡，成為了足以毀滅地的凶器。
自一千年前明烈公主以鳳鳴九淨化了渾劍的魔氣後，三界便沒有渾劍的消息了。
沌地刀則是早就在上古神魔大戰之後，隨著它的主人陰陽神尊的戰死而消失了蹤跡。是以過了這麽長時間，世人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兩把厲害的凶器。
如今，真正還活躍在三界的，其實也隻有聚魂手裏的破雲刀了。
至於這山海劍，與安息倒真是有些前緣，那是明烈公主的一個故人之物。
隻是，如果可以選擇，安息寧願與這位故人，死生不複相見。
前世的一些經曆和記憶實在是太慘烈了，她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不願意再重複感受那些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山海劍的下落，會跟這位故人有關係嗎？自己一直對鬼境退避三舍，竟然還是避不開這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嗎？
不過，加上昨晚接的兩單，正正好好本月的三單都齊整了。
這對安息來，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卻也是個機會，昨晚她還在憂傷要如何在一年之內完成三萬點功德，今這不知是驚嚇還是驚喜就主動砸到了她頭上。
既然是砸到了頭上，那便接著吧，反正是，風雨欲來、在劫難逃了。
希望能有幸尋得鳳尾的代替物，多爭取些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