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相依相舍

  一夜風雨，這一夜，卓沅沅同姚京都沒有睡踏實，兩個人各自背身早早醒來，睜著雙眼空望著眼前薄薄的日光，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雨後的陽光和煦又溫柔，如尋常每日一樣，到了起床洗漱的時辰便有人在外等候。姚京起身來由人服侍著洗漱完畢，換好了衣衫又重新坐回到床邊。 卓沅沅抱著雙膝在床上不安的卷著被角，察覺到姚京在眼前，便默默的伸手向他掌中探去，以低若蚊蠅般的聲音喃喃道：“不知怎得，我總是覺得不安心。” 姚京手掌寬厚，常年間的練字苦學亦使他的手磨練出一層薄薄的硬度，當他的掌心接觸到卓沅沅柔軟的手時，一種責任感油然而從心頭升起，從前他是姚家的大公子，如今是姚家的主君，已不再隻有母親弟妹要護，他還需要護緊掌中心愛的姑娘，無論如何都不能使她受到丁點風雨。姚京的心頃刻柔軟而又堅硬起來，堅定著望著卓遠遠的眼睛，他輕輕快快的笑道。 “什麽時候學起了戲台上的折子戲，這般多情善感起來。我還答應著你要陪你回塗舟見你阿爹呢，如今送個大人情給你五哥哥倒也是件好事。至少等我被從卓家趕出來的時候，還有人能護著我點。” 卓沅沅聽見了故鄉塗舟，心裏的防線便柔柔的放低了一些，和煦的笑拂麵般從她精巧的麵龐上掃過，她笑著反駁姚京道：“我阿爹才沒有這麽不講理呢！” 回頭望了望計時的更漏，卓沅沅的笑迅速隱退在時光之中，她十足平靜的向外推了推姚京，清甜的聲音同樣無甚波瀾。 “我知道你有事忙，快些去吧。家裏我會照管好，你莫擔心。” 算算已過了除夕，卓沅沅十七歲了。她清秀的五官尚還有著稚氣的純真，出口的一言一句反卻有簾家主母的風采。一腔信賴不知從何起，亦不是從何終。姚京隻是望著她的臉，便覺得麵前一切困厄都算不得什麽了。 他從床邊立起身，整理好外套，如尋常訪客般向卓沅沅道了個別便離開。他今日是要寒陸軒家中去。鹿鳴不在鹹寧，從前與酈南士相交深厚的人便隻剩了他們兩人。昨日酈南士不管不鼓率軍圍了城，所求什麽卻還尚不清晰。 大周朝重武輕文，若有能力領兵者頗受厚待，厚待到鹹寧的一方地方官也轄製不得。若是酈南士真生出什麽惡毒之心，單憑鹹寧城內這些百姓毫無作用，這樣的事情在曆史上發生的多了，讀書人也在史書上看的多了。 陽光靜靜的盈滿整間屋，滯澀的空氣沉澱在屋內幾個人之間，攪也攪不動。捕頭意外的出現在這裏，他冰涼的神情告訴姚京，他所帶來的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一封帶著邊塞粗糲風沙感的信靜靜攤放在桌麵之上，酈南士的字跡姚京再熟悉不過，拂痕墨色帶著錚錚不屈鐵骨，正是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