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星明月朗

  明月皓朗，枯涸的枝條堆積的白雪隨著清風巍巍搖晃，飛雪遁下，夾雜在發梢之間，漸增冷意。成碧默默的盯著卓逸的麵頰，終於從上尋到一道狀似淚痕的菏澤，她反而懷了些微愧疚。 “你……哭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 卓逸急吼吼的否認，他，卓千變萬化放浪形骸逸，怎麽可能會為這麽兩句話就哭了，出來豈不笑死人。 朗月入懷，清風漸凝風姿，成碧聽了他的話，不肯再置可否，微抬起下頦，將側臉的弧度鑲嵌在銀色的光玨之鄭 “怎麽好像是我把你欺負哭了似的……” 卓逸尷尬的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沒話找話的道。“那個，有關於那的事……” “我並未放在心上。”成碧簡短的道，掩住側臉輕而又輕的咳嗽了一聲，徐然嗔道：“我隻是不喜歡你這樣隨意進了我家而已。” 卓逸不知由何時起被她話的神情吸引，目光大膽的放在她的被月光承托的側臉之上，銀白與冷霧放大了她纖長的睫毛與下頦的優美，顯示出異乎尋常又疏於眾饒冷厲之美來。卓逸被意想不到的魅力所震懾，急匆匆移回目光，盯著腳尖上的一點殘雪心思深深淺淺。 “以後再不會了。” 他隻因那女子的一句話，而做出了從未對嚴厲的父親，對寵愛的妹都為做出的道歉與承諾。浪子多情，也多的是討美人兒歡心的辦法，這並不難得，難得的是，如若一個男人肯對一個女子低頭，那隻能是因為甘願。 口中冷霧彌散，白色的煙霧在身側纏繞，成碧深深的呼吸，突然釋然了許多，從從容容的攜著笑意，寒星般淌著銀河的眸子，幻化為真摯的笑，侵染在眼角眉梢。 “你回吧，我也要走了。”女子裹了裹身上的鬥篷，身已側過，卻聞驚濤之聲席卷而來。 “昨夜吳中雪，子猷佳興發。萬裏浮雲卷碧山，青中道流孤月。孤月滄浪河漢清，北鬥錯落長庚明。懷餘對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崢嶸。” 浮雲孤月，北鬥流星，霜白井冰，皆為過往。卓逸的聲音遠遠抵達直耳畔，他一臉正色的麵對著眼前的女子，一腔憐惜之心噴薄而出。他隻想告訴她，過去，值得回憶，卻不值得惦念。 “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 成碧沒有回頭，固執的將身子背對著卓逸，袍角隨風揚起，在寒風中零零落落，她半晌無聲，待有聲時，卻隻道了“登徒子”三字。 月亮越發寂然，漂浮的雲遮蔽大半明亮，郎朗深處似乎總有世饒憂愁環繞。在這一瞬間，卓逸突然很想些真話。 “我也曾有朋友！”他的聲音驀然清朗了起來，“他叫阿荷，我們年少相識，一見如故，我帶他回家，他卻受不了卓家豪門大院內的生活，背著我偷偷離去。是我，是我太過狂妄任性，總以為世間事都在我掌鄭我不憤他背我離去，以偷盜為借口遣官府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