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和你走

  越往城外走，河麵越是寬而深，冰冷從阿善的膝蓋漫到腰，最後更是頂在了胸口上，壓抑的人喘不上來氣。沉鬱的黑色伸手不見五指，丁北與阿善都仿若在地獄中行走的冤魂，在痛苦中無助悠蕩。 身前巍巍的站了個人，阿善默不作聲的撞上他，堅硬的胸膛跌的她一個踉蹌，劃出的潺潺水聲泠泠作響。她失了大半神色般呆呆望著丁北，丁北攙住她的手，悶聲問道。 “怎麽樣？” 阿善弱弱的擺頭，再想話已不能，她氣若遊絲般借著丁北的力量撐在水中，仿若隻要丁北一撒手她便會如一條魚般沉進水中，無聲無息。 神色灰暗沒有絲毫生機，眼瞧著這樣的阿善，丁北一手托起她細長的身子，將她從水中拔出負及背上。丁北背著她繼續朝遠方前校步步搖晃中，阿善的耳邊遊蕩著丁北的往來複去的氣息聲，一如相依為命的那些年，一個死中求生，一個卻隻盼著同生共死。 汲汲暗暗，深深淺淺，丁北負著阿善好不容易走出了城，眼看生就在眼前。火光卻在遙遠處驀然閃起，流淌的光愫交纏如網，仿若命閱觸角般妄圖將他們一網打盡。 “抱著我。”丁北緊咬著唇齒，將厚實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他絕不屈服在命運之下。阿善隻覺的身下饒步伐越來越快，水流慢慢的從身上褪下，他們上了岸，以更快的速度在荒野裏奔馳。 他們跑了多遠，阿善的眼淚便掉了有多遠。 極其荒涼的一間草屋，在官兵與捕快們的追蹤之下，丁北不得不帶著阿善藏進這件的陋室，在暗夜裏卷起聲濫勸慰聲、喊殺聲中，丁北將阿善完完全全的攏進目光裏，他在唇角泛起苦笑。 “抱歉，帶不走你了。” 阿善瞬時撲上來，手臂緊緊的交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聲越來越大，幾乎像是從肺腑深處湧出來的。丁北任由阿善擁著自己，熾熱的體溫與潮濕的衣裳融在一起，升騰成他眼裏微弱的，幾不可見的淚水。 硬硬的掌心僵硬的拍打著阿善的後背，丁北嘴裏泛出黃連般的苦味：“我該早早來找你的……” 丫頭長大成人，曾被珍視在自己手心的樣子還曆曆在目，丁北突然很遺憾，自己為何膽怯的沒有早早來尋她，若能將相處的時間多上那麽一分一秒，也便會少去一分一秒的遺憾。 屋外吵鬧猶如白晝，捕頭恫嚇威逼的聲音在寒夜中摻著寒風獵獵做響，其中更是隱約有著卓沅沅帶著哭腔喚阿善名字的聲音，點點碎碎的從阿善與丁北的耳畔吹過。 終究，還是到了這無可避免的一步。 丁北早早想過自己的不得善終，終到了此刻時，卻覺得沒有比自己想象的更糟糕。他低下頭顱，額頭與阿善相觸，沾染上她的眼淚在自己的麵頰上，臉上照舊沒有多餘的表情，平靜如大海般的堅毅裏隱著一些些衷情，不肯言，卻早已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