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緒

  文娘最近研究了新菜，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做好端上桌子。白白嫩嫩的豆腐上點綴著菜心的一點翠綠，卓沅沅探頭望了望，悻悻笑著向文娘道。 “呃……就這樣？” 文娘一臉無辜加不耐煩：“就這樣啊。” 卓沅沅是個食肉動物，極不情願的收回目光，在眼前這盤精致無比卻素氣的全無油腥的菜前嗟歎了幾聲，隻感自己實在難以下咽，便柔柔的放下了筷子。 日光濯濯，姚京不敢反抗般的口口品嚐著這道菜心燉豆腐，不多時便聽文娘在旁邊氣鼓鼓的埋怨。 “這日子果真是過不下去了，那丁北一個人，唬的半城人都不敢再出家門，如今是買肉沒肉，買菜沒菜，生意人都不敢開門，百姓衣食都成了問題，再如此下去，可怎麽是好。” “再沒肉吃，我可能就要身先士卒了。”卓沅沅一邊著，一邊仰身向塌上躺去，摸摸癟癟的肚子，卓沅沅心裏跟貓兒抓一般。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卓沅沅不由哀歎。 正巧姚京吃飽了飯，將筷子放下，悠悠朝卓沅沅並文娘笑談：“不怪城中人人自危，那丁北本就是極危險的人物。他本非五陸原中人，少年時鬥狠殺了同伴，逃來五陸原，後又進了盛家的金陵寨，在十幾年前便以凶惡悍勇聞名。手上不知沾了幾多饒鮮血，呂大將軍攻破金陵寨時他僥幸逃脫，這些年來偶有蹤跡，卻總如影子般抓不到人。” 姚京抬眸，語氣深沉了一些：“看如今這態勢，恐怕這丁北是果真進了鹹寧城，官府亦是下定了決心要抓他落網。” “這般惡人，活該千刀萬梗”文娘冷冷嗤道，一時順了嘴，沒顧忌到卓沅沅還在旁邊，恨恨道：“不知姑爺知不知道，金陵寨還同我卓家有血仇。當年殺害夫饒，便是金陵寨中人。” 文娘這話一出口，便已後悔，一時慌亂的立起身來，回頭卻見卓沅沅仍舊撐著半個手肘側身躺在美人榻上，款款微笑。 “相公怎麽會不知道，當年我與阿爹在鹹寧城外遇險逃脫，就是他和家公救得我們。若非如此，我們兩人怎會認識，又怎麽會互定婚約呢。” 姚京亦微笑：“的是，若非當年機緣巧合，又哪能有如今呢。” “還不是因為你娶了我這樣一個好妻子……” 卓沅沅一副全然沒將文娘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照舊該笑的時候笑，該秀恩愛的時候秀。她既決心要裝模作樣，姚京便隻好陪她將這場戲唱完整。 唯有姚京清楚，多少次，她於噩夢中醒轉，弱弱的棲息在姚京的懷抱中，枕頭沾滿融融淚光。這個表麵上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其實亦有害怕的東西，她怕黑，怕血，怕一切尖銳的東西，都源於十幾年前的的那個夜晚，源於她親眼所見的阿娘的死狀。 姚京的心終究與卓沅沅融在了一處，無需言語便感知到了她的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