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嫁妝

  凡遇春秋分，夏冬至四節氣，左鄰親戚都會聚在一處消暑或去寒，鹹寧城中以此為俗，稱為雅會，讀書人家更重視此會，往往都會提前好幾日準備，輪流在各家相聚。 這日應約應在姚家相聚，姚母觀前兩日各家皆拿出珍惜寶石，稀奇書畫等物顯擺，不禁在心中憤憤，暗自揣度著要將卓沅沅幾大箱子的嫁妝拿出來給他們開眼，不肯落了旁人下風。 清晨一大早，姚母便吩咐了文娘準備點心。 卓沅沅這兩日忙著抓野貓，也未曾搭理這件事。 自姚家晨幾迎客始，賓客漸漸至門，溫涼茶水徐徐漂浮，梅花狀的點心馨香可口，甜度怡人，旁家裏短道過了一旬，便有人開言點出今日的主題。 “素聞姚家新婦出自塗舟巨賈，不知是真否？怎麽今日不見她在此服侍婆母？” 姚母淡笑著遮掩：“我讓她今日隨伯言去寺裏拜佛求平安了。”徐徐飲盡茶水，又故作姿態，“什麽巨富巨賈，不過是唬饒名頭而已，憑他如此，到底不過商賈低賤之人，我兒配此門第，原是委屈了。” 一眾人應和著姚母言談，其中又有素來看不慣姚母者，挑撥問道：“聽城中壤，新婦進門那日，嫁妝巍巍赫赫有幾大車，不知我等今日是否有這眼福能觀。” 此言一出，立在姚母身側侍奉的馥兒首先義憤填膺。 “嫁妝乃是女子私物，今日恰逢嫂嫂不在，我們擅自動了，嫂嫂會的不開心的。” 姚母擺擺手，示意馥兒不要繼續下去了，馥丫頭隻得鼓著嘴沉默下來。 “女雖是胡言，卻並無幾分道理，我姚家書香門第，不可如此。”姚母拿捏著恰好的風度，語調，她今日雖有心張揚，卻也要等適當的時機。 一時茶飯畢，綠蔭清涼，微風陣陣，茶香紛靡之時，眾人正在歇息，姚母卻令人提了幾口箱子上前，款款佯裝道：“才剛我已令人問過了媳婦，她道不在意，我方令人如此，一不有礙禮儀，二解了大家心願。” 卓沅沅的嫁妝都鎖在紅桐木箱子裏，箱子巨大，裝飾精美，有心人望著箱子嘖嘖稱奇，姚母經人幾句侍奉之後越發飄飄然，揚首的角度都高了一些。 “既然新婦首肯，那是否可以打開箱子，令我等增增眼界呢？” 此語正合了姚母心思，她欣然點頭同意，待開了箱子領眾人上前，正欲一探究竟時，卻見箱子中沉重填滿的是巨大的石塊。 眾人麵麵相闕，弄不清這是怎樣個情況，更有尖酸刻薄者，尋機向姚母發難。 “姚夫人何必為了虛名如此作假……” “難道是新婦給的下馬威？” “慈意外之事真是聞所未聞。” 姚母當眾丟了臉麵，麵皮瞬間發白，憑這些饒一張八麵巧嘴，隻怕用不了明日這件異事便會傳遍鹹寧城，又成一樁笑談，她心裏暗恨卓沅沅，拳心抵緊，一時竟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