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東風

  姚京過來時，卓沅沅正穿著家常的錦緞白衣，撐腮倚在床邊，幽窗涼涼，光絲橫斷間在她如玉白皙的麵龐上落下痕跡，姚京在門前望了她好大一會兒之後方才笑著進來，且不忘打趣。


  “哪裏來的霜打了我家的茄子，垂頭喪氣的。”


  卓沅沅對姚京的話毫無心思搭理，姚京卻徑直的湊到她的眼前，近距離的輕輕笑道。


  “你到底怎麽了，如何又不開心了？”


  卓沅沅不耐煩，甫抬手想要將姚京的臉撥拉道一旁去，目光忽一時觸到姚京那張俊俏的臉，心裏忽然不忍，改為用自己的手背撫了姚京的麵頰，興致仍舊懶懶的開口。


  “京，你們讀書人有一句話我常常聽五哥講，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那麽若是我們被別人所害，便不能報複嗎，不能以怨報怨嗎？”


  姚京想不到卓沅沅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他沉吟思考了一會兒方回答道。


  “怨怨相報何時才是終了，大概子的意思是不想我們落入這樣的輪回中，傷人傷己吧，自然子也曾過，君子不為人所害，自保的能力任誰都是要有的，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卓沅沅不搭理姚京的問題，接著問。


  “未平齋出事那，我是由鋪子裏的夥計通知趕到的，而你明明身在城外，是怎麽也知道的？”


  見卓沅沅一臉認真，姚京也不敢含糊，老老實實的回答。


  “是子鳴兄的隨身廝通知我的，我擔憂你才趕回來的。”


  “對上了！”


  卓沅沅撫掌一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姚京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奇怪的望著卓沅沅，卓沅沅隻好將今日從啞巴處打聽來的事情告訴給了姚京，姚京聽後反應激烈的出乎了卓沅沅的想象。


  “卑鄙，竟敢有這樣的手段設計陷害，汙穢了官場官風，更是敗壞了鹹寧城，我哪怕不是為了自己，也不能放任這流毒漫延下去，明我便啟程去五陸原的有司告狀，一定還給未平齋一個清白。”


  “你何須急著如此壯懷激烈，”卓沅沅將姚京重新安回椅子上，提醒他一般用曲起的指節在姚京的額頭上輕敲了兩下，緊靠在他身邊斂眉坐下時輕輕言道。


  “我倒覺得這是個東風。”


  姚京側目望著卓沅沅微微瑉起的唇角，好似猜到自己的這位夫人又有了別的主意，心裏竟然微微不安起來。


  “你若是要做什麽可一定要先告訴我。”


  卓沅沅的笑意破唇而出，姚京這個書呆子什麽都不懂，可誰讓自己喜歡他呢，還是誰都比不上的那種喜歡，卓沅沅輕輕將頭靠在姚京的肩膀上。


  “相公，鹿鳴是個怎樣的人？”卓沅沅忽然問。


  姚京意外於卓沅沅的問題，深思了一陣歪頭與卓沅沅的額頂貼在一起，聲音淺淺緩慢的回答，似無意思，有似有意義。


  “他……應是個好人吧。我們同年進學館，都是老師的入室弟子，若不是其後的一些事，他的未來本該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