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安

  色幽暗，微起的燈火閃爍綿延，輕描淡寫便漂染的四壁空明，素手一頁一頁翻看著賬冊，卓沅沅在桌子上撐住頭，歪斜著的眉心上團湧上愁緒，強賦新愁欲愁，她將肩膀往裏縮了縮，忽感冷意。 一直在燈火深處忙綠的文娘與阿善都在卓沅沅的目光之中，文娘捧著暖爐在屋中驅逐蟲子，阿善雖然表麵上冷淡，實際上卻是個很細心的姑娘，她注意到卓沅沅的動作，很快撿起一件外裳披在了卓沅沅身上。 “阿善。” 卓沅沅懊惱的喚了阿善一聲，阿善輕抬眉首，在卓沅沅的神色間一掃，隨後便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卓沅沅身側，預備好聽卓沅沅的嘮叨。 文娘的背影在燈火處影影綽綽，白壁上映照出她無限延綿的影蹤，卓沅沅的目光隨著文娘移動，在確定文娘不會聽到自己話之後，方似重重的卸下了鎧甲，從心海深處長長久久的歎息了一聲。 “阿善，我心裏忐忑。” 阿善側目，啞著嗓子問：“發生了什麽事麽？” “也並沒有什麽事情，我隻是心裏慌慌的，像揣了一隻不安分的兔子，隨著山坡往下跳，止也止不住。” 卓沅沅的形容雖然奇特了些，卻很形象的表達出了自己此刻的感受，她散盡了卓家仆眾，冒險使自己成為了陌生環境裏的孤家寡人，姚母的胡攪蠻纏，仲衍對她的不明來由的敵意，樁樁件件令卓沅沅灰心喪氣，她抱著那樣的宏圖大誌而來，卻在未開始的時候，便覺得寸步難校 “阿善，你，我要做些什麽，才能令他們喜歡我，接受我呢？” 卓沅沅將頭靠在阿善的肩膀上，細聲細語的問，她問的不單單是阿善，更是自己，或者，她從未期待從阿善這裏能夠得到滿意的回答，半闔上眼簾，卓沅沅的重心全數支撐在了阿善身上，麵頰上額皮膚無意間碰觸到她的側臉，感受到了如手掌一樣微冷的觸福 “你是故意讓別人知道你是從卓家來的吧！” 阿善雖不喜歡話，卻異常聰穎通徹，卓沅沅那些不入流的花招在她的眼下皆是一清二楚，卓沅沅被猛然戳破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抿著唇齒偷笑。 “你看出來了？” 阿善緩緩點頭，澄瑩的眸子深邃又曠遠，投在卓沅沅的眉眼之上：“甚至得罪姚京的朋友也是你故意的……” “我刻意高調，是想讓鹹寧城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我卓沅沅來了，姚家今時不同往日了，沒人可再看不起他們了。” 卓沅沅同阿善認真解釋，她揚揚眉梢，露出一點得意：“至於你剛才的，其實也不是我故意的，我是真生氣他那樣我，還那樣貶低姚京，而我順勢而下的設計一下他，應該也算不得過分吧！” 她一邊話，一邊在膝蓋上擺弄著衣袖，“阿善，我不能再坐吃山空了，阿爹能白手起家，我又為何不可以，我就是要趁這次赴宴的機會，尋到新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