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趙思卓一愣，疑惑道：“爸，我剛才隻是隨口說說，您……不是認真了吧？”
在他看來，何氏大廈處在石城核心地段，價值不可估量。趙家雖然財力雄厚，但也不是能像買鮮萃園一樣想買就能買的。
而且何氏大廈是何平的得意之作，父親想買，人家也未必舍得賣。
他剛才那樣說，隻不過是過一下嘴癮而已。
有時在外麵被前呼後擁久了，會不自覺養成自高自大的毛病。
特別是喝過幾杯酒之後，心飄飄然，甚至覺得自己家可以買下整個石城。
不過清醒時，還是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趙金華邊沏茶邊道：“你什麽時候見我在這種重大事情上開過玩笑？”
趙思卓驚得瞪大眼睛。
“爸，你……你真有這個打算？可是……咱們家的主業是飲食業。如果把大筆資金投入到地產上，會不會顧此失彼，拖垮主業？”
堅守主業，不能冒進，這都是父親經常在他耳邊念叨的道理。
沒想到一向謹慎的老爺子，竟然會做出違背自己原則的事。
趙金華把一杯茶放到他麵前，平靜道：“先喝了這杯茶再說。”
趙思卓微微遲疑了一下，慢慢端起了茶杯。
趙金華看著他喝完那杯茶後才繼續道：
“兒子，稍安勿躁，爸不會做那種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事。禦食香雖由你爺爺創立，但卻是在老爸手裏發揚光大的，如今它已是食品界響當當的老大。
這一路走來，爸自然知道它對咱們趙家的意義。毫不誇張的說，它是咱們趙家在社會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永遠不能丟。這一點不但我要記住，你也要記住。
實話告訴你吧，我拿下何氏大廈，不是靠錢，而是靠……手段。”
他故意把最後兩個字說得很重。
“手段？”趙思卓撓撓頭，“爸的意思是不花錢就可以拿下何氏大廈？這怎麽可能？”
趙金華道：“當然要花錢了，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空手套白狼的事，隻是我花的錢比起何氏大廈的價值來要少得多。”
“何平會願意嗎？”趙思卓好奇道。
趙金華冷笑一聲，“如果他有的選自然是不願意的。何氏大廈可是他的心頭肉，他怎麽甘心被賤賣。隻可惜他沒得選，隻有認命的份。”
說完見趙思卓依舊一頭霧水，又指著自己的頭道：
“兒子，凡事要多用用這裏。隻要肯動腦筋，就沒有做不成的事。這方麵你還嫩的很，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要讓你長長見識。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的接班人，這方麵可不能弱了。”
趙思卓聽了忙坐直身子，道：“爸，我也很想向您學習，您請說。”
趙金華欣慰的點點頭，片刻後道：“我再問你一遍，經商最忌諱什麽？”
“貪。”
趙思卓很快道，這是父親剛剛教給他的，自然是記得的。
“沒錯，貪字頭上一把刀。這個道理說起來容易，但想不被這把刀砍中卻很難。
人的一時風光難免不會得意忘形，否則就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個說法了。
爸這半輩子見識了無數人的大起大落，其中大部分都折在了這個字上。
爸在這上麵也曾經吃過不少虧。不過還好，沒有鑄成大錯。
何平算是我見過的最精明的商人，但同樣逃不過貪字構造的陷阱。
五年前那次投資，讓他賺的盆滿缽滿，也使他產生了一個錯覺，以為自己可以繼續在地產界呼風喚雨。
殊不知在他得意之時，危險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趙金華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又開始擺弄起了麵前的茶壺。
趙思卓知道這是父親留給他的思考時間，不敢怠慢，忙挖空心思想了起來，半刻鍾後，突然一拍腦門道：
“爸，我記得您上次提起過一件事，何平正在著手拿下東北麵的一塊地皮。難道那塊地的風水有問題？”
他之所以想到這上麵，是因為知道父親一向講究風水，還重金養了一位風水大師，每次禦食香開新店，父親都會請那位大師過去查驗一番。
說來神奇，隻要過了大師法眼的店，都沒有虧本的。
趙金華將他的茶杯斟滿，示意他先喝下去，然後才道：
“那塊地沒有問題。我曾經請我的風水師看過那個地方，陽氣充足，的確適合人居住。唯一不足之處是周圍太開闊，不易藏風聚氣。不過這不算什麽大問題，完全可以通過房屋布局和綠化做到揚長避短。”
趙思卓不解道：“那何平的危險又是什麽？”
趙金華神秘的笑笑。
“這個問題暫且保密，你以後就知道了。現在我來講講何平的經濟狀況。
他為了建造何氏大廈，欠了銀行不少錢。好在何氏大廈位置不錯，租金有保障，不過那些租金也僅僅夠他每年還銀行的貸款和利息。
據我所知，他手裏的流動資金很少，連那塊地皮的啟動資金都不夠，因此便想著出售鮮萃園來套現。
這筆套現的錢，再加上東拚西湊，或者拆東牆補西牆得來的，他應該能湊夠十億左右。
但那塊地皮的啟動資金至少需要二十五億，於是他找了一個叫劉慶達的合作夥伴來共同開發。
兩人商量好，何平出十億，對方出十五億，先把地皮拿下來，然後再通過抵押地皮向銀行貸款建房。
等第一期工程竣工出售後，就可以騰出錢來建第二期房，這也是房地產行業的常規操作手法。”
趙金華說到這裏，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又接著道：
“但就在何平要談下那個項目的節骨眼上，他的合作夥伴劉慶達出事了。
大概情況是，劉慶達給一個地產界的朋友做擔保向銀行貸款開發商業項目，不成想那個項目出了問題，他朋友的經濟陷入了困境，劉慶達受到牽連，房產和資金被銀行凍結了。
劉慶達因為拿不出錢，被迫選擇了退股。這樣何平就麵臨了兩種選擇，一個是放棄這個項目，另一個是自己吞下它。但這兩種選擇對他來說都很艱難。”
趙思卓聽到這裏，插話道：“爸，我覺得他還可以有第三種選擇，比如另找一個合作夥伴。”
趙金華道：“理論上是這樣，但十五億不是一個小數目。
石城除我之外，沒人能一次性拿得出這麽多錢。外地富豪人生地不熟，不願意輕易涉險。
地產界是高利潤行業，同時也存在著高風險，一不小心就會賠的連褲衩都不剩。劉慶達那個朋友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何平曾經找過我，想讓我和他合作，我以對地產項目不感興趣為由回絕了他。”
趙思卓問道：“這麽說，何平的那個項目泡湯了？”
趙金華搖搖頭。
“昨天我和他見了一麵，他又提起了那個項目，再次勸說我和他合作，我還是沒有同意。不過看在我和他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打算幫他一把。
我提出拿十億收購他的鮮萃園，另外再借他十億，再加上他手裏的錢，這樣他就能湊夠十五億啟動那個項目了。”
“爸，你真得要幫他？”
趙思卓不解道，父親剛才還說要通過手段拿下何氏大廈，現在卻要解他的燃眉之急，實在令人費解。
“我可以借他十億，但是他必須用何氏大廈做抵押。”趙金華繼續道。
趙思卓聽到這裏，突然恍然大悟。
“爸的意思是，如果那個項目出了問題，何平就還不上您這十個億，這樣何氏大廈就成咱們趙家的了？”
趙金華聽了向他豎起大拇指，“兒子，你總算跟上了爸的思路。”
趙思卓見父親終於舍得誇自己一句，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不過他心頭很快又升起了另一個疑問。
“爸，那個項目到底會出什麽問題？”
趙金華聽了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思卓，這個問題你隻當沒聽到過，不許再問，也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你記住了嗎？”
趙思卓沒想到父親會突然變臉，忙道：“爸，我記住了。我今天過來是和父親拉家常的，其餘什麽都沒聽到。”
趙金華點點頭，思索片刻後又道：“咱們父子今天也不隻是在拉家常，還談了收購鮮萃園的事。
這件事還得抓緊。我昨天和何平談得很好，他對這筆交易很滿意。
不過他也說了，要回去再和兒子何俊宇商量一下，畢竟鮮萃園是何俊宇在經營。
何俊宇是後生，我和他滿打滿算隻見過兩麵，對他不了解。
你們都是同齡人，交流起來更方便，他那邊就由你來搞定了。”
趙思卓站起身道：“爸，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想辦法和他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