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精神病患者的病識感

  該怎麽描述精神病院中的生活呢？

  失去自由、苦悶、孤寂、沒有尊嚴、沒有朋友、找不到一個可以談話的對像、被醫護人員歧視、沒有美麗異性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沒有傳宗接代的機會…，最可怕的是沒有希望。如果秦尊寫一部自傳，這一章就是最枯躁、最無聊、最乏善可陳的一章，但也是秦尊這一生中最大的惡夢。


  你知道麽，古代有一種可怕的疾病叫作痲瘋病。罹患這種病的人會被健康的人隔離，因為可怕的痲瘋病是會傳染的一種疾病，所以就算是最親的親人都不願意照顧這種患者，殘酷一點的社會就用火燒死他們，善良一點的社會就將他們集中在偏遠的郊區，由家人、善心人士或國家的醫療人員送食物給他們吃-但最終還是讓他們自生自滅。


  二十世紀，這種病終於能用抗生素治愈了，然而…，類似的可怕文明病又出現了 - 精神病！精神病患者在外觀上跟正常人無異，但是心靈上生了病，幸好不會傳染，然而為了社會秩序和患者的安全(有的患者會想自殺、自殘)政府會將患者集中在精神醫院中；不但如此，法律還規定除了患者的親人之外，朋友、同事等等都不能探訪患者。


  秦尊孑然一身，無依無靠，沒有父母、兄弟姊妹。或許是他非常了解孤兒的痛苦，所以他特別愛開辦單親媽媽之家，但是現在，此刻，有誰同情他？

  在急性精神病房裏，有幾種患者:

  1.吃藥可以得醫治的患者，通常這種患者會有病識感，也就是知道自己有病，需要配合吃藥 – 而且是長期的服藥。


  2.不覺得自己有病，被醫療人員強迫吃藥。


  3.裝病住院，詐領保險金。


  4.現役軍人，受不了當兵的苦，裝病住院二個月，醫生開立證明而退役。


  ***

  服用精神病藥物之後會有很多的副作用，其中一種就是食欲大增。很多病患的家屬很有愛心，會定期的來到醫院來探親，家屬探親時會帶許多食物，對於那些沒有家屬來關心的患者 – 簡單的說就是被家人放棄的那種患者，那股親情與滿桌的食物真是會令他們垂涎三尺。在這裏秦尊已經沒有任何自尊了，他在會客的桌前徘徊隻期待那些家屬能分一點點食物給他吃。但始終沒有。


  有一個患者 – 小胖，他患有精神分裂症，此時他斯文的走到一個坐滿親友和一位病友的桌前，桌上擺滿了佳肴，小胖禮貌的說:「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給我一個餅？一個就好，我隻要一個！」


  親友很慷慨的說:「好。」就送他一塊餅。小胖很高興就謝過他們然後就跑到一旁享用這塊餅。秦尊看到了跑向小胖並對他說:「可不可以分我一點餅？」小胖很善良也很慷慨就馬上說:「好！」接著就把餅剝開兩半送秦尊吃一半。秦尊好感動…。


  小胖是個乞丐，

  秦尊是個乞丐中的乞丐。在這裏他已經毫無尊嚴可言了。


  有一天，秦尊認識了一個病友，他是一位退休軍官，官拜中校。他自己有憂鬱症，他的女兒有躁鬱症，他跟秦尊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替我的女兒生病。」


  「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老了啊，我沒關係，我的女兒還年輕，我希望她有美好的人生。」


  偵查官說他會在這住兩個月並完全不準他與外界有任何聯絡。


  院裏的夥食很差，通常是二道青菜，一塊肥豬肉。有一天難得便當中有一條魚，秦尊抓住這個機會，他忍住自己的食欲去跟小胖說:「小胖，這條魚請你吃，你的電話卡借我用一下。」


  小胖說:「好。」秦尊就打電話給慈欣，慈欣知道他住在精神病院裏，就跟他說:「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請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看來秦尊和慈欣是真的分手了，秦尊很難過。


  秦尊開始回想:「慈欣怎麽可能會是CIA的雇員？如果她是的話，她不可能預先知道我會去圖書館查數據，她也不可能與我墜入情網，她也不可能知道我計算機的密碼，她更不可能把我出賣給CIA…。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猜忌和妄想？難道我真的有病？現在該怎麽辦？」


  二個月滿了，秦尊被轉到慢性病房…，那是一個全世界最可怕地方…。病患在那兒住超過十年的人比比皆是…，秦尊落入他這一生最可怕的境遇裏了。


  有一個患者大家都叫他陳醫師，秦尊不明究理，以為是叫他的綽號，沒想到他入院前真的是醫生。現在，住院中的陳醫生每天傍晚都會拿著一條抹布把醫院所有的桌椅和牆上的滅火器擦一遍。有一天他跟秦尊在一起聊天，陳醫生問他說:「你這一生最大的職誌和使命是什麽？」


  秦尊答不出來，就說:「大問哉，請讓我想一天。」接著秦尊反問陳醫生:「那你這一生最大的職誌和使命是什麽？」


  陳醫生斬釘截鐵地說了兩個字:「救人！」這讓秦尊很感動。


  「我不了解，有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會跟一般的精神病患關在一起？」說這裏是全世界最可怕的地方一點也不誇張。


  每天都是昨日的重複，沒有希望，沒有辦法…。不過秦尊想起年輕時讀過聖經，上麵有一句話他記得，就是救世主說的話，祂說:「隻要你們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種，就算你們對這座山說:『你得挪開，投入海中，』它也必要投在海中。無論你們的禱告什麽也必定成就並在你們沒有一件難成的事。』」於是他謙卑的跪在床前，跟神說:「神啊，求你賜給我一個像芥菜種子般的信心，讓這堵牆打開放我出去，還我自由！」如此約一百天。


  有一天有一位牧師到醫院裏傳道，牧師說:「有需要我為你們代禱之的人可以到前麵來。」秦尊毫不猶豫的走到牧師的麵前，請牧師為他禱告。牧師說:「要我為你禱告什麽？」秦尊說:「讓我出院！」


  牧師又問:「除了這件事之外，你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我為你禱告嗎？」


  秦尊心裏說:「我還要一個妻子…。」可是他沒說出口，因為他想先解決眼前最重的事情再說！於是他跟牧師說:「沒有。」於是牧師開口為他禱告。事後秦尊就大大的感謝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