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曙光號（下）
況且、況且、況且、況且.……
車輪與鐵軌有節奏的碰撞，葉爾馬克之前說的很對，漢薩人的確花費大功夫重新鋪設鐵軌，如此浩大且明顯的工程，整個莫斯科地鐵也只有他們能不聲不響做成這樣。
喻丞他們現在腳下這輛裝甲列車分為兩個部分，車頭和車廂。
車頭就是最前端原型的黑色鐵柱，發動機、內燃機、蒸汽鍋爐都安裝在其中，最前端紅色五角星在白色蒸汽煙柱下閃閃發光；
車身則是駕駛室，只佔了整輛列車的大約五分之一，除了操作台大約還有十平米左右的寬敞空間，在駕駛室正下方就是鍋爐房，漢薩人在裡面放滿了精製煤炭，為遠行做足了準備，現在卻便宜了喻丞他們。
「阿爾喬姆，我很高興騎士團的大家能支持我們.……但我父親對他們也隻字未提，還是用氣象站那個理由.……」
安娜和喻丞站在圓形火車頭邊上的走廊上放哨，葉爾馬克說漢薩有武裝巡邏車，現在他們才剛剛駛入莫斯科近郊。
「我們在地鐵里待了二十幾年，還以為其他地方都已經在戰爭里被炸彈燒成灰，但是他們卻用信號干擾器包圍莫斯科，把我們當傻子騙！這可真是太棒了！」
消消氣消消氣……
喻丞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好像不會說這句話，於是又閉上。
「我父親居然和他們勾結，還訓練他們的人.……」
「平日里還一直想阻止你.……我們尋找真相.……」
「你在地表受輻射的時候他一直在撒謊。」
「對你，對我，對斯巴達們，真是操蛋。」
安娜一開始碎碎念就停不下來，喻丞只能老實巴交站在身邊聽她抱怨。
米勒上校，在他眼中就是典型的老牌酥維埃-俄聯軍官，認真、負責，遵守紀律和命令永遠在他頭腦中排第一位。在莫斯科地鐵脆弱的聯邦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曾經官僚體制的參與，於是這位刻板的岳父還守著曾經軍隊里那一套行為準則。
他不會主動透露『不符合級別』的信息，除非像現在這種情況。
喻丞拍了拍安娜肩膀，示意他們該回裡面去，這麼長時間上校差不多該整理好語言向大家解釋了。
「嗚嗚嗚！」
厚重的汽笛突然響徹雲霄，兩人下意識望向身後的駕駛室，但葉爾馬克投過玻璃搖了搖頭，表明不是他們。
轟！
新一輪汽笛伴隨巨大的碰撞從旁邊的建築廢墟里闖出來，一列同款裝甲列車行駛到他們的並排軌道上。
喻丞一把拉住安娜，然後朝駕駛室裡面退進去，斯巴達們已經全部動員起來。
「該死！漢薩人追上來了！」
「他們到底有多少火車！」
幾人紛紛貼牆俯蹲，握緊槍朝外張望。
漢薩的裝甲巡邏車後面還掛著幾節其他車廂，先是加速迅速超越他們，然後又減速到差不多的時速並肩行駛，無線電一頓雜音後傳來對面的聲音。
「立即關閉引擎停車。」
「放棄抵抗，從裡面出來！」
伴隨無線電的是一連串噼里啪啦的子彈聲，眾人頓時卧倒。
「剛才只是警告，再不合作我們就要動真格了！」
托卡列夫探出小半腦袋，啐了一口：
「草他媽，這裝甲可以啊！還有那麼多輕機槍！手榴彈估計連車皮都炸不掉。」
「滿意了吧，這就是你們期望的。」
米勒瞪了女婿一眼，舉起雙手從窗戶探出頭朝對面大喊：「好！我們馬上就停車，不過這引擎不太好使！」
然後對葉爾馬克小聲指揮：「葉爾馬克，開始減速，讓他們以為我們準備投降。」
喻丞看了斯巴達們一眼，跑到阿廖沙身邊從他腰口的彈藥袋抽出幾顆手雷。
緊接順著漢薩列車相反方向的門貓著腰潛出去。
「阿爾喬姆，你要幹什麼！」
安娜喊道。
喻丞搖搖頭示意她別擔心。
「安娜，讓他去。」
米勒拉住女兒，然後對女婿點點頭，喻丞步伐有快了一點。
這種蒸汽火車，往鍋爐里扔顆手雷比什麼都好使。
「繼續減速，直到停下。」
無線電里漢薩人還在催促，喻丞卡了個視角盲區，直接躍到裝甲巡邏車後續的車廂頂上。
緊接他從車廂間銜接的空隙摸了下去，打開門可以看見用沙袋堆出的戰壕以及戰壕里全身貫注的機槍手。
推門而入的動作不快不慢，但還是后趴在一旁的換彈手看見。
看見不速之客，他驚聲大叫：「有入侵……」
砰！
子彈在他簡陋的頭盔上爆開一團血花。
槍響的那一刻，機槍手頓時反應過來，從皮扣里拔出手槍準備反擊，喻丞如相撲手般整個人撲了出去，把機槍手壓在身下，反手奪過手槍頂著他腦袋。
「烏克，發生了什麼？」
機槍手無線電里傳來其他同伴的聲音。
烏克看了看腦袋上的手槍，又看看眼前面無表情的人，咽了口水后答道：「沒……沒什麼，被老鼠嚇了一跳。」
「專心點！小心對面魚死網破。」
無線電掛斷，喻丞露出了笑容。
烏克舉起雙手：「夥計，我沒暴露你，我.……」
啪！
喻丞一槍托把他打暈，然後快速搜刮。
帶走差不多能隨身裝的子彈，他又靠近另一節車廂，這裡就是剛才開槍警告的位置。
想了想，他又折返到烏克身邊，把倒霉蛋當人肉沙包頂在身前，順便把輕機槍抬了起來。
再然後，喻丞用力敲了敲車廂大門。
「搞什麼烏克，我告訴你專心點！」
門那邊頓時怒氣沖沖吼道，等門打開，就看見脖子歪朝一邊的烏克抱著機槍，毫不留情開火。
噠噠噠噠噠噠噠！
迅猛火力下火星四濺碎屑齊飛，還沒等漢薩士兵們反應過來，子彈就把他們穿成篩子。
唯一的倖存者連滾帶爬跑向前面的駕駛室，同時嘴裡大喊：「長官，有個狗娘養的殺進來，對面不講武德！」
喻丞丟下人質和輕機槍，三五步衝進裝甲巡邏車的駕駛室，一個看起來有點肥胖的軍官男人頓時罵起來：「你居然敢背叛，我一定把你送上軍事法庭！讓你生不如死！」
喻丞一把抓過軍官的頭猛地往地上磕去，門牙帶著血沫飛了出去。
「廢話真多！」
喻丞自言自語說了句中文。
整個列車上只有一隻漢薩小隊，一隊人就敢追上來，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鍋爐前一人頓時舉高雙手：
「別開槍別開槍，我只是個司爐，和他們不是一夥.……」
喻丞從腰間抽出手榴彈，拔掉保險栓讀秒后朝鍋爐丟了進去。
司爐嚇呆了，居然扯開車門自己跳車下去。
轟！
巨大的熱浪貼著喻丞後背傳來，幾乎要把他推飛，借著這股勁，他朝自家的列車縱身一躍。
「抓住你了！」
杜克一把抓住他，避免用力過猛又跌下去。
「爽啊！兄弟！」
「阿爾喬姆，你沒事！」
安娜撲了上來直接抱住他。
裝甲巡邏車在短短几秒內化作一團火球，然後脫軌而出撞向路邊。
黑煙和火焰升騰，幾公裡外都能看見。
「烏拉！」
斯巴達們頓時歡呼起來，喻丞則是摸了摸安娜的頭髮，把目光投向米勒上校。
到現在，他總該要解釋解釋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