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不講『吾德』
「麻煩大家拿到行李后不要亂跑到六號門……1、2、3、4、5、6，就是那！注意不要迷路，戴好我們夕陽旅行團的帽子，跟緊小紅旗！」
英格維爾首都，敦靈。
希思羅機場，到達大廳。
旅行團算是人流中最顯眼的那支，大爺大媽們互相抱怨十幾小時航程的腰酸背痛，同時又有出門遊玩的興奮。
嘈雜中喻丞望向門外，有個黑風衣紳士禮帽的男人一邊朝他招手一邊走過來。
那人標準的西方長相，金髮鷹鉤鼻，身高一米八左右，步伐有點跛。人流來往的到達大廳神奇般在他面前分成兩半，讓開道路。
「Chinese？」
他看清喻丞的裝扮，隨即換成一口流利的中文。
「你好，我叫安赫爾，專門來找你的。」
喻丞收回目光，一門語言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他有網路接入倉之後同樣精通所有地球語言。
「有什麼事么？」
「耽擱你幾分鐘時間，向你介紹一些規矩和禁忌。」
安赫爾燦爛假笑，有種溢出言表的虛偽。
喻丞充楞裝傻，故意反問：「MI6？阿sir，我只是遊客啊。」
感覺到他調侃的語氣，安赫爾臉上帶笑從兜里掏出一塊充電寶樣式的黑磚放到地面，一道水波紋狀的屈光屏障就把他們兩個單獨籠罩在內。
「哇哦！黑科技！」
喻丞誇張搖動雙手：「鵝妹子鷹！」
「不用那麼誇張，自我介紹一下，我來自深潛者共同體，探險家協會，負責接引新人。」
男人雙手插袋站定，皮笑肉不笑：
「恭喜你進入這個圈子，用通常點的話來說就是.……踏入新世界的大門。深潛者並不獨一無二，你應該已經體會過深潛能得到超乎常人的能力。我們協會是中立組織，你可以理解為聯合國，為了不在現實引起麻煩，所以會對所有深潛者新人進行登記。」
大多數禁忌桂之前已經對喻丞說過，在這裡安赫爾又說了一遍，不過更詳細。
有點像高中生各種班規校規，令人昏昏欲睡。
「我說停停。」
喻丞打了個哈欠：「能說重點嗎？我就直接問了——加入你們有沒有補貼。」
安赫爾有一瞬間不悅，但很好掩飾起來。
「對於新人我們提供基礎的常識培訓，等你註冊賬號在協會官網就能看到，除此之外我們提供交易擔保；深潛獲得的道具可以和其他人交易，協會只收取5%的手續費；如果你有空閑的話，可以嘗試參加協會的現實雇傭委託，有不俗的補貼……」
「也就是說，啥福利沒有，交易要抽成，還要守你們的規矩。」
喻丞慢慢站直，似笑非笑：
「不覺得有點過分么？」
安赫爾笑意則愈發明顯，而且開始變得癲狂，彷彿喻丞做了什麼稱他心意的事情。
「哈哈哈，你，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種骨頭硬的新人，哈哈哈……」
喻丞眯起眼，認真評估動手風險，在探險家協會現實禁用道具裝備的前提下，雙反差距似乎沒那麼大。
「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來是給你通知不是建議。」
安赫爾忽然不笑了，攤開雙手：
「如果你覺得不爽可以打我一頓，這樣上面可能給你更高待遇。」
「我從沒見過那麼奇怪的要求。」
話音未落，喻丞如閃電般甩出一記鞭腿砸向安赫爾側腰，後者如遭雷殛撲倒在地。
他似乎想從兜里掏什麼東西，但喻丞沒給他機會，接連不斷的拳腿就銜接上去，然後扯著安赫爾兩隻胳膊向外一扭，立刻就傳來兩聲清脆的喀嚓。
竟是脫臼，兩隻胳膊沒法撐起身子，他就只能躺在地上挨打，看起來就像喻丞欺負殘疾人。
驀然間，屈光屏障忽地消退。
喻丞頓時收腳往前一蹲：「oh！my friend，are you ok？」
「夠了。」
一聲沉穩的輕呵從身後傳來，喻丞轉身，才發現來人居然是旅行團領隊，一個三十多歲談吐風趣很受大爺大媽喜歡的男人。
「沒必要下手那麼狠。」
他走過來兩下幫安赫爾把手接上，後者陰冷盯著喻丞，咬牙說道：「我要殺了你。」
「這裡交給我吧。」
領隊拍了拍他背脊，然後帶喻丞往旅行團集合的6號門那邊走，從餘光能看見，安赫爾憋屈停在原地，捏緊了拳頭。
領隊輕笑一聲：「同學看你一表人才，學過《陋室銘》么？」
「學過，有什麼問題？」
喻丞雙手插袋，神清氣爽。
領隊背道：「.……斯是陋室，惟馨。」
「少了兩個字。」
「我是想說年輕人不講『吾德』。」
領隊停下：「安赫爾是科技強化流，本身就不擅長近戰，他也沒料到你敢突然動手，倉促之下才吃了虧。」
「別污衊，是他讓我打的。」
喻丞堅決否認，然後問道：
「你是？」
「哦，我叫樊恕你應該知道的，除了導遊外我是探險家協會駐錦官執事。」
「你讓我深潛的？」
「不是，幻星自己的篩選機制，我們只是能定位第一次深潛的新人，我恰巧離你最近，於是由我負責。」
領隊樊恕稍作停頓：
「恕我冒昧，能看一看你初次深潛的評分么？」
喻丞點頭，拿出手機。
幻星在上面跳躍出現。
「評分A+，十個支線，三個隱藏要素！」
樊恕一秒破功，霎時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喻丞臉皮一抽，這評分是桂在臨走前幫他P的，用於掩飾他最終是完成傳奇威脅度任務。
雖然很扯，但也證明幻星並沒有那麼強大，連評分都能被隨意篡改。
「咳，年輕人小瞧你了。」
樊恕抓了抓腦袋，把旅行團小紅旗換了只手：「這樣的話我能幫你申請更高一級待遇，不過那樣你就算探險家協會正式會員，而不是普通外圍，除了享受福利還有一定義務。」
「義務？」
「比如某次深潛要更改目標去協會的指定世界，但不會超過你的能力上限。」
樊恕說著又補充道：
「放心，不要怕安赫爾報復，你首次就能拿到A+評分，就相當於.……武俠小說里的內門弟子，他是外圍雜役，這麼說你能懂吧。」
接著樊恕又為他科普了一大堆。
成為探險家協會正式會員后，每個月都有2000美金的補貼，同時還會開放內部買賣許可權，能賣到更稀有的道具裝備。
協會除去理事會和執行部兩塊之外，是個比較鬆散的組織，只要不違反協會規定，通常不會有人打攪你。
規定簡而言之就是不在現實使用遊戲道具裝備，不透露深潛相關信息，不製造超越時代理解的靈異事件。
喻丞當然也沒拒絕的理由。
他只是個新人，對深潛知之甚少，總不能才開始就一條路走到黑。
探險家協會與莊周兩頭下注，也算多兩條退路。
忠誠？信譽？名聲？
有用嗎？能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