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穿越荒坂塔（四）
荒坂塔，中央行政層。
彈殼與硝煙是最顯眼的充斥要素，牆面和辦公用品碎屑齊飛，到處是斷裂的電子元件以及塑料碎片。焦痕中，喻丞如大貓騰躍，武士刀『覺』橫在胸前，身上有幾道污濁的血痕，說不清是誰留下的。
再次面對亞當·重鎚，他第一次見識到夜之城傳奇所擁有的頂尖賽博戰士實力。
能抵抗大部分口徑子彈的護甲，提供彈跳、轉向、爆發性衝刺的機動義肢，身體隨處探出槍口以及最為要命的隨身飛彈艙。
就單兵作戰而言，重鎚足夠全面，幾乎可以適應喻丞所能想到的所有場景。
不過問題在於，從短期交鋒來看，對方並沒有足夠壓迫力的攻勢。
「可憐的老亞當，你不行啊。」
他出言嘲諷，已經差不多猜到緣由。
療養院時，重鎚和全副武裝的『來生』眾人進行過一次硬碰硬的交流，來生甚至動用了反器材級別武器，雙方兩敗俱傷。
作為全身只剩下腦子的賽博改造戰士，重鎚全身義體都要經過長時間精密的調試，雖然零部件可以更換，但短短几天根本沒時間讓他到達最佳狀態。
所以喻丞按捺住動用專精點的想法，憑肉體凡胎以及桂的輔助和他糾纏。
「對付小老鼠足夠了。」
重鎚冷哼一聲，自然清楚短板，於是基本放棄機動，化身定點炮台，用強大的火力步步壓迫喻丞的活動空間。
兩人從見面到交手顫抖的差不多一分鐘，喻丞先後打空兩彈夾子彈，還動用一顆高爆炸藥；重鎚身後六組飛彈艙也已經打空兩組。
槍械傷害刮痧，炸藥無法近身，甚至在閃躲之下連火箭筒的出手時間都騰不出，喻丞目前能對重鎚製造傷害的，居然只剩下武士刀『覺』一把冷兵器。
這種時候，就需要一點小計策。
轟！
牆柱在巨響中崩潰，喻丞和重鎚間再無遮攔。
他扭動手腕反握武士刀，俯低身子在塵土裡穿越。他只有二十分鐘，現在已經耽擱三分之一。
這一層的供電已經斷了，裸露線材電火花閃爍即逝，重鎚義體散發的微弱光亮就成為靶子。
喻丞改迂迴為衝鋒，啞色長刀橫斬。
不是突進，而是給予誤導。桂能干擾對方的紅外掃描儀，也就是說重鎚在黑暗裡也是瞎子，只能憑經驗下判斷。
刀鋒掠過空氣帶來風壓的響聲，霎時間重鎚就捕捉到這一關鍵信息，飛彈槍子橫飛，籠罩了『覺』所在區域。
這個時候喻丞刀已脫手，他躡手躡腳繞到重鎚背後。
「嗯？」
重鎚豁然回身，迎接他的卻是碗口大的榴彈發射器。
「嗨！」
喻丞燦爛扣下扳機。
巨大的衝擊波將重鎚掀飛出去，義體裝甲在半空解體。
不過他反應很快，還在空中，反擊就已經到來。
轟隆隆——
爆炸聲不絕於耳，飛彈傾囊而出無情宣洩火力，火光幾乎將停電的中央行政層再次照亮。
爆炸之後，喻丞卻不見蹤影。
「叮。」
接到敵情的荒坂特工們從頂層姍姍來遲，戰術手電筒光照在重鎚身上全員一滯。
「重鎚大人。」
「去找人！」
重鎚踉蹌爬起，外表看起來有些凄慘：「有人入侵，篡改了主控系統，讓那幫黑客重啟，其他人照到入侵者！」
「是。」
特工們頓時又散開，開始檢查行政層哥哥角落，而結果一無所獲。
片刻后，才有人高聲報告。
「大人，看這裡。」
重鎚走過去，才發現行政層的地板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被炸穿的大洞。 ……
喻丞靠在電梯里，趁著空閑，付下一粒止痛藥，並用氣動注射器緩和傷勢。
桂立在一旁，雙手環抱也沒了平日的不正經。
「我以為你會和他拚命。」
「我又不傻。」
喻丞咧了咧嘴：「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是只會正面硬剛的莽夫？」
桂搖搖頭：「亞當·重鎚身上大概率有三郎VIP電梯的許可權卡，我以為你會想著拿到那張卡，一步到位直抵神輿。」
喻丞沒有回話，他當然也想這麼做。
不過這裡不是空曠的荒郊野外，對手只有重鎚一人。荒坂特工們已經意識到他的存在，只消再耽擱半分鐘，支援就會蜂擁而至，圍攻下凶多吉少。
退一萬步說，他也沒把握拿下重鎚，糾纏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於是他假意正面硬剛，實則用炸藥炸穿樓層，在重鎚放鬆警戒時脫身。現在他已經抵達公共區域最下層，距離神輿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米。
在荒坂特工們追上來之前，他又有兩分鐘的前進和調整時間。
他看了看手裡的武士刀『覺』，在剛才的轟炸中，刀尖部分斷掉半截，但整個刀身依舊鋒銳。
目前而言，他的短板也已經顯現。[特工]專精陷入瓶頸，提升戰鬥力的方式要麼靠外力，裝備、義體；要麼學習其他技巧，比如刀術、格鬥，有這麼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學他這麼利用太過分。
可惜夜之城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刀術大師。
他搖搖頭把雜念甩出腦海，電梯門洞開后立刻馬不停蹄衝出，從背包掏出高爆炸藥。
按下引爆按鈕前，他頓了一下。
「怎麼？」
桂還在電梯里，看起來就像恐怖片里沒有影子的女鬼。
「我在想，事情了結之後，我們彼此間應該增進了解，加深信任。」他答道。
桂揮揮手：「你這話就像戲台上的老將軍，渾身插滿旗子……快走吧，別迷戀姐姐，你不是姐姐的菜。」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方面。」
喻丞回過身引爆炸藥。
「我是指你的身份。」
爆炸巨響掩埋後半句話，喻丞從破開的洞中跳了下去，緊接著就是第二次巨響、第三次……
桂沒有動作，消失在原地。 ……
櫻花集市，山車祭。
「.……我想說的就是那麼多，Relic並不能讓人死而復生，它拷貝人類的記憶，利用演算法重構意識，其實就和普通AI一樣，儘力做到擬人，因為記憶存在，你才會感覺是死者重生了一般。荒坂在這個過程中卻得到那個人記憶里全部的知識和秘密。」
賴宣面對媒體滔滔不絕，祭典的荒坂安保們已經將他層層保護起來，就連V和傑克都被擠到警戒線外。
「賴宣先生請問您這麼說有依據嗎？」
「賴宣先生Relic可是您自家產品，您為什麼會選擇曝光真相？」
「據您解釋，之前的綁架案是為逃脫公司內的謀殺，能否透露是誰企圖策劃謀殺案？」
「賴宣先生.……」
記者們擠作一團，閃光燈已經亮瘋了。
這裡是華子山車的正下方，所有人都關注眼前的荒坂家族撕逼大戲，熱情空前高漲。
賴宣眼角瞟過仍然毫無動靜的山車，嘴裡應對記者問答：「證據，證據我當然有，很快就會想公眾披露。」
「請問很快是什麼時候？」
「很快就是.……」
賴宣一頓，個人終端忽然接到大量數據傳輸，來自『小丑』！
「就是現在！」
他內心一喜，頓時將數據散發出去，披露Relic會引起公司危機，但為了化被動為主動，執掌荒坂，他顧不了這些細枝末節。況且賴宣本身就不認同父親三郎的做法。
就在勝利天平緩緩傾斜的時候，山車大門終於打開。荒坂華子以及公司董事們成一排站在了圍欄邊。
荒坂華子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對於剛才我兒子的言論，只是一派胡言。」
兒子……
賴宣心裡不妙。
緊接著，華子繼續說道：
「我是荒坂三郎，憑藉女兒無私奉獻將身體交還給我，我已經重獲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