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穿越荒坂塔（一）
黑色的荒坂塔矗立在夜之城最中央。
與其他建築相比，它尤為格格不入：沒有閃爍的霓虹，沒有掛在外牆的廣告燈和投影、沒有遊盪廣播的飛艇廣告船。
只有黑色底紋與暗紅線條，看起來威嚴、肅穆。
這座高樓建立在被核彈炸碎的舊荒坂塔遺址上，三郎想要所有公司員工記住50多年前的恥辱，並想外界表明，『殺不死我的終將讓我更強大』。
僅從這點，就能看出其熊熊燃燒的野心。
喻丞套著厚重防護服，背上還有台掃描用的巨大儀器——荒坂塔不允許非他們控制的智能機器人進入塔內，哪怕是承接下游產業的子公司，也只能用人力來完成作業。
至於厚重儀器和工作會不會把人壓垮，就不再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領在他前面的就是韋蘭，同樣的防護服，同樣的儀器，不過他只是來帶路，並不是要摻和喻丞的事。
「停下，驗證身份。」
兩人一路走到荒坂塔停車場的工作門，然後被門框上的掃描儀藍光罩住。
「目的地：回收層。」
「目的：清理垃圾。」
韋蘭自若張開雙臂，任由對方掃描。
「通過，注意接收可活動區域導航，任何偏離區域的行為都將引起警報。」
藍光消失，韋蘭走了進去。
喻丞照葫蘆畫瓢，同樣通過安檢。
回收層有點像機場大廳拿託運行李的等待處，進門后首先是半人高的塑料箱子堆，裡面已經裝滿了垃圾粉末，等待裝車運走。往裡面有數條並列運行的傳送帶，中心則是軸承樣式旋轉運作的壓縮機，嗡嗡作響。
直到走出很遠，韋蘭才轉過頭摘下防護服面罩。
「我的活兒做完了，離山車祭開始還有6個小時。」
「幫我給羅格道聲謝。」
喻丞裝模作樣來到一條傳送帶邊，打開儀器掃描。
「聽著，無論你最要要做什麼，都不要把來生牽扯進去，我們從未見過。」
韋蘭把一盒盒垃圾用掛鉤固定拖著朝外走去，垃圾清理歷來是一人運走一人檢修。沒走幾步他又停下：「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祝你好運。」
小叉車發動機運轉，韋蘭頭也不回離開。
桂從虛空中冒出：「現在就剩咱們兩了。」
「祝我們好運。」喻丞點頭：「規劃路線，支調安保，等晚上混亂一起，我們就直衝神輿。」
「去神輿的路只有一條，中央行政層的專屬電梯。」
桂在他單片眼鏡上投影一連串資料：「從這裡炸牆出去，一路殺進公共電梯，坐到中央行政層，再下神輿，同時神輿外面就是荒坂塔的主機房，守衛最嚴密的區域之一。」
「了解，我沒問題。」
喻丞一邊把掃描儀器卸下，一邊裝作觀察的樣子，開始順傳送帶繞圈，畢竟這裡不是監控死角，荒坂塔只能AI發現異常行為也會主動報警。
現在還沒到發難的時候，最好別動用後門程序。
此時，他的幻星數據面板為：
[姓名:喻丞（健康98%）]
[深潛等級:新人]
[裝備：略]
[專精：工程LV.1（0%）、射擊LV.2（35%）、特工LV.3（0%）、冷血LV.3（51/500）]
[特質：不屈、集中]
[專精點數：1]
自從[特工]達到LV.3之後，再怎麼練習都不再增加熟練度。[冷血]也是，普通殺戮已經不提供進度，只有幹掉小田時增加了一個。
LV.3或許算小分水嶺，再往上就該需要強度更大的訓練和戰鬥。
至於[射擊]，休息的幾天中喻丞基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得到的反饋卻收效甚微。無論是換槍種還是換環境，都達不到預想效果。
專精點數要留下以防萬一，LV.2的[射擊]暫且夠用，也沒那麼強烈的提升慾望。
這一趟，喻丞可是全副武裝。
在防護服下，他背後背了個改裝型多功能背包，不僅有採買的高爆炸藥，在韋蘭幫助下還多了一根擲彈筒，用於對付重型防護的自走機甲以及沒法破防的義體改造戰士。
單片眼鏡上可以瀏覽網路直播，現在山車祭的預熱已經開始，夜之城所有主流媒體都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合適機位。
「你想看荒坂華子的演講稿嗎？我給你念念。」
桂在他身邊，似乎想活躍氣氛。
「別，聽見這種官腔公文我就犯噁心。」
喻丞嘆口氣：「我知道風險，我們能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你預測成功幾率是多少？」
桂擅長即時演算和預測，到目前肯定已經做過多次結果模擬。
「說實話不是很樂觀，缺了關鍵信息——荒坂華子一連串動作的背後目的。」
桂答道：
「她這幾天深居簡出，荒坂塔里最高級別的公開記錄也沒有她活動跡象，整個荒坂公司在最近段時間顯得太過鬆散，很不合理。
而且紺碧那次我們強闖荒坂塔，他們居然沒有做徹底的診斷和檢查，只有董事會會議記錄里提到一句『涉及董事個人隱私』，呵，荒坂什麼時候是尊重個人隱私的公司了？」
喻丞點點頭，荒坂從紺碧后的動作，未免太不符合巨企公司的身份。就像將行就木的老人一樣遲鈍，短短一個多月內，竟然能讓他佔到那麼多次便宜。
可荒坂公司，明明正處於公司勢力的巔峰期。
至於荒坂華子，難道她認為現在還有比找回賴宣穩定公司更重要的事情？
奪權？戰爭？勾結外人？
喻丞覺得可能性還是不大，因為荒坂三郎並沒有真的死。
『三郎現在應該迫切需要賴宣這副身體才對。』
他默默心想，然後把視線放到偌大的回收層里。
整個夜之城就像這裡的回收儀器，所有人，無論有錢沒錢，上層底層，都被塞進壓縮機內，榨乾全部價值水分。唯有操縱機器的人，也就是巨企公司們，才置身事外。
這算是現實的仙凡有別。
如果他不是個外來者，而是要永久居住在這個世界，恐怕也不敢做那麼多大膽的決策。
忽然間，喻丞收到一條簡訊。
發信人是V，告訴他已經帶著賴宣進到山車祭的會場。
桂同樣看得到這條簡訊。
「我這邊也完事了，除了幾個重型武裝小組保衛關鍵區域外，其他普通安保都已經被我調到荒坂塔上層，從你行動開始起碼有五分鐘無干涉活動時間。」
「抓住機會。」
喻丞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現在就讓我們去神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