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合作達成
晝夜溫差極大是沙漠氣候的標配。
惡土夜晚很冷，也不要指望破旅館會有空調，於是喻丞一行人聚集在同個房間里，乾脆在破地毯上點了堆篝火。
火光混著燈光照在眾人臉上，神色不一。
經歷中間人上門逐客，他們都知道目前是個什麼處境，中途下車恐怕不大可能。
「說說看吧，接下來的打算。」
傑克掰下一根椅子腿丟火里，朝喻丞這邊瞟道。
他現在看喻丞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喻丞仰頭喝了口酒：「我打算去炸荒坂塔，你們跟嗎？」
「你說什麼？」
傑克愣了片刻。
他原本以為，眼前人劫持賴宣只是為了火中取栗和荒坂談條件，以此牟利。
在夜之城的都市傳說中，只有從大公司手裡撈到驚天好處的才能稱之為傳奇，給傳奇幹活也不算丟人。
可炸荒坂塔不算，五十多年前已經有人證明過，那是找死。
「字面意思。」
喻丞又拿出罐廉價啤酒：「找個地兒買點重型軍備，光明正大從荒坂塔大門走進去，然後再殺出來。要是能搞到熱核炸藥，我也不介意復刻下經典。」
幾人一時難以反應，或許是傳統觀念。
所有人都罵巨企公司；不少人敢和公司做對，比如他們紺碧偷晶元；部分狂徒敢動公司的蛋糕，比如他們劫賴宣；但敢說到公司總部放炸藥的，古往今來只有五十年前強尼·銀手一波。
事後活下來的幾乎所有人都遭到荒坂瘋狂報復，死得悲慘，這些幾乎已經是夜之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賴宣安靜坐在輪椅上，右手摩挲下巴，第一個從獃滯的眾人里反應過來。
「具體打算怎麼做？」
傑克腦袋轉不過彎，扭頭又看賴宣：「這傢伙打算炸你家，你居然問他具體怎麼做？」
「那不是我家。」
賴宣低聲反駁一句。
「別這樣看我，我真這麼打算的。」
喻丞搖了搖頭，他把酒倒進火堆，焰苗先是萎靡，幾秒后忽然揚起更大，幾乎把天花板點著。
他看著這一幕，咂嘴感嘆：「這時候要是有個老派牛仔抱著吉他，來一首西部民謠就真是完美體驗。」
說完扭頭環視眾人一圈，傑克持續懵逼；V還算平靜，只是悶頭喝酒；丁純則是渾身發顫，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於是他轉向賴宣：「有個消息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妹妹荒坂華子，決定按期舉行山車祭，並在祭典上發表演講，紀念三郎。同時，她允許所有想觀禮的董事親自過來。」
其他人還沒認識到這句話的意義，賴宣就難以置信抬頭：
「她想幹什麼？」
「我也想知道。」
喻丞聳肩：「所以我才臨時決定突襲荒坂塔，如果你同意合作，我可以說說我的計劃。」
「我有得選么？和你一起走的時候就算答應了。」
賴宣苦笑一下，也拿起酒猛灌。
「總得確認一下，你很清楚公司里什麼事都要走通流程。」喻丞不以為意攤手。
「快別管什麼公司流程，說說看.……」
傑克身子前傾，說完半句意識到自己過於興奮又故意解釋：「咳，我還沒打算入伙，只是好奇聽聽。你們知道的，我在夜之城有家人，我媽在海伍德區開了家酒吧。」
眾人紛紛笑了下，氣氛稍微緩和。
喻丞也乾脆坐正：「那就說說。賴宣，荒坂有多少董事明確支持你？」
賴宣沉吟片刻，然後開口：「20%，甚至更少。」
「就這？我還以為你老爹死了，全荒坂就你最大。」傑克撇嘴。
V拍了他一下：「別插嘴。」
「不少了。」喻丞難得解釋一句：「公司也是由人組成，是人就會審時利弊。雖然派系不同，但大部分聰明人只會倒向優勢一方。」
這也是原本劇情中賴宣能短時間掌控公司的原因。
三郎死了群龍無首，賴宣振臂一呼『我為正統』，加上支持者煽動，於是大部分人紛紛倒戈。
而等三郎借體重生之後，他們又坐了回去，重新當三郎的乖狗狗。
「沒錯，很抱歉支持我的董事大多在其他分部，襲擊荒坂塔我恐怕沒法幫你什麼。」賴宣嘆了口氣。
能支持他的，大都是和三郎理念不合，自然也不會過的多麼如意。
「不需要你幫，荒坂塔是我的活兒，你有其他事要辦。」
喻丞搖搖頭。
「你妹妹事出詭異，咱們不能被動應對，所以我要你在山車祭上現身。」
賴宣豁然抬頭：「你要把我送回去？」
「不是讓你回去等死，到祭典舉行前最後一個小時，我會把你送到現場。」這句話喻丞是對V和傑克說，如果他們同意入伙，這就是任務。
賴宣不自在扭扭身子：「接下來呢？」
「『守護你的靈魂』。」
喻丞一字一頓：「你要在山車祭講話上揭露Relic項目真相，指責你父親名義上讓死人有復生可能，實際上是掃描大腦記憶，掠奪知識。」
「你想讓我奪權？」
賴宣頓時明悟，又搖頭：「沒證據，外界不會信，董事們也不會信。」
「我給你證據！」
喻丞低喝道：「我去荒坂塔，給你找證據，你只要召集支持你的董事，分化荒坂公司中立的那些人，然後等結果就行。
如果我成功，荒坂會陷入輿論危機，第一個站出來指責荒坂的你擁有一統公司的大義，內外施壓毫無疑問能掌控整個公司。緊接著荒坂就會陷入危機，和五十多年前一樣，開始衰弱。」
「等等，我要的不是這個！」
賴宣此時雖然身殘，但還沒頭腦昏花。
他要的是巨企公司們全部完蛋，創立一個更好的新世界，而不是荒坂一家衰弱倒台。
「這只是開始。」
喻丞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無論荒坂怎麼衰弱，它依然是這個世界的龐然大物，即便退出夜之城你還有日本的基本盤.……還記得我怎麼和你說的嗎？想建立新秩序，首先要解放思想，讓人們認識到公司並不可怕，沒有公司他們會活的更好。
即使你不認同我的觀點，荒坂董事們為了擺脫衰弱僵局，必然會同意許多非常規手段，到時候你想重啟公司戰爭，阻力也遠比現在小。」
其他三人完全跟不上節奏，怎麼說著說著突然開始講建立新秩序、發動新戰爭？
確定我們聽的是同一場對話？
「我想想。」
賴宣舉棋不定。
喻丞點頭：「可以，不過這會沒時間給你多考慮，火熄滅之前答覆我。」
他也不全是給賴宣畫餅，至少從邏輯上誰也不能講他說錯了。
不過真實目的，還是希望引起動亂，吸引荒坂大部分精力。
有提前留下的後門程序，荒坂塔內留守的自走機甲、無人機在荒坂黑客突破程序之前都是友軍，只要賴宣山車祭出場打斷華子，吸引更多荒坂人力物力，他就能短時間鑿穿神輿。
任務完成，近在咫尺！
過了許久，賴宣才在輪椅上捏緊拳頭，豁然咬牙抬頭：
「可以，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