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遲則生變
NCPD暴恐機動隊的武裝浮空車姍姍來遲，在療養院周邊空中巡遊。
沒有得到許可，他們沒資格進入夜之城大公司們的『私人領地』，況且這種級別的衝突說不定是巨企公司間狗咬狗，只要做做維護治安的樣子，等上面人發話洗地即可，沒人會傻到隨便摻和進去。
所以喻丞他們撤退很順利。
不僅是他們，最後階段還活著的傭兵幾乎都沒怎麼損失就撤離現場。
到頭來火光幾乎照亮半座城市的武裝衝突，也只能變成媒體小報抓人眼球的談資，和其他都市傳說沒什麼兩樣，荒坂塔對這次事件保持沉默，任由輿論發酵。
黑色麵包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體溫電台魔性的音樂在荒原上傳出很遠。
這裡彷彿只有無邊無際的廣告牌和風力發電機，砂土之下看不見同行者，他們彷彿成了世上僅剩的人類。
這裡是惡土，夜之城往東，東西加利福尼亞獨立州之間的緩衝地帶。（注）
荒涼、貧瘠、神出鬼沒的幫派搶劫隊就是惡土的代名詞。
來到夜之城后，喻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有種末日廢土的後現代感。
「喝水么？」
他抽出一瓶礦泉水，丟給坐在車廂唯一一張椅子上的荒坂賴宣。
「謝了。」
賴宣也不矯情，反手扭開瓶蓋大口吞咽。
V和傑克坐在旁邊，總算按捺不住問道：「現在可以說說你有什麼後續打算了吧？」
「暫時沒想好。」
喻丞聳肩，實話實說。
「沒想好？所以你是一頭衝動就把這麼個大活人綁出來，不僅和『來生』鬧掰，還要面臨荒坂無休無止的追殺？」
抓狂的反倒是V，印象里看喻丞不順眼的傑克倒是沒有說話。
「嘿，別那麼著急，拚命一晚上，咱們先找地方休息會兒，到晚上再談這些也不遲。」
從療養院出來，他們已經順著高速公路行駛幾個小時，新一天的太陽都已經升起。
那種巨日騰空的畫面也算曠世美景，起碼喻丞很滿足。
他用個人終端瀏覽旅遊地圖，前面不遠有加油站，也就有汽車旅館。黑色麵包車抵達時，能看見只有空蕩蕩的加油站停車場，和破爛到讓人懷疑會不會當場散架的房屋。
「就住這種地方？」
賴宣咽了咽口水，在他眼裡這已經能算廢墟了。
傑克抱著槍率先跳下車：「離開夜之城的人都想早點離開這座見鬼的城市；來到夜之城的人也想早點見識『令人目眩的奇迹之城』，旅館開在中間，高不成低不就不就是這幅模樣嘛，大驚小怪。」
「說得對。」
喻丞拍了拍賴宣肩膀：「別那麼嬌氣，大少爺也要偶爾體驗體驗人生疾苦。」
見其他人都沒疑問，賴宣也只好收起還沒說的話，任由幾人推著他走進旅館大門。
這裡甚至連前台都看不見，加油站那邊倒是有兩個人影，可惜也沒過來招呼客人的意思。
傑克檢查門口，咧嘴一笑：「自主辦理閘機，鬼地方還有精力搞自動化。」
「弄三間房，丁純和賴宣一間，你和V一間，我自己一間。」
喻丞理直氣壯使喚，老闆就是要一人一間怎麼地。
「我也要單獨房間。」
賴宣舉手，然後被駁回。
「你現在一是殘疾，二是人質，需要人看守。」喻丞轉身對其他三人說：「我們輪流看他。」
「沒意見。」
V點頭，轉身拿過房卡揮手離開。
喻丞對丁純點點頭，然後湊到賴宣耳邊：「好好想想，之前說的『合作』，晚上吃飯的時候告訴我。」
說罷，他也那起房卡告辭。
哪裡的汽車旅館都一個樣，喻丞也沒挑剔，進房之後就脫鞋倒在床上。
「呼，累死我了。」
桂從旁邊冒出左右打量房間內的裝潢。
「你跑出城幹嘛？」
「觀望下城內局勢，而且空曠地帶被圍堵逃脫幾率也大點。」
他頭也不抬回答。
現在夜之城可不只是荒坂想找他，說不定傭兵們也想找他，這可真是從上到下得罪一遍。
「嗯哼。」
桂不可置否點了點頭，坐到他身邊：「荒坂的反應很有意思，咱們留在荒坂塔的後門發現荒坂華子發了通告，我給你念念？」
「好。」
「『全力不惜一切代價找回荒坂賴宣，同時允許公司董事來夜之城觀禮』。」
「觀禮？什麼禮？」
喻丞一軲轆坐起，滿頭霧水。
「一年一度的山車祭，前幾天就開始在電視上宣傳。」
桂回答道：
「今年荒坂華子將會親自出席，在祭典上念悼詞紀念荒坂三郎，所以舉辦規模空前。位置就在日本街櫻花集市，咱們家看上去是絕佳觀禮位。」
「所以荒坂華子允許全球各地的公司董事來夜之城觀禮，她打的什麼主意？」
喻丞眉頭緊皺，這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山車祭在原版劇情中的確有舉行，可那時候的主導是荒坂賴宣，目的是宣告荒坂老大換人了。
現在只有荒坂華子，她沒必要那麼大動干戈。
「不知道咯，你有什麼想法。」
桂歪頭看著他。
「你讓我想一想。」
喻丞陷入沉思。
荒坂賴宣下落不明，而他的妹妹華子卻依舊主張辦山車祭，要是在祭典之前賴宣找不回來，她怎麼和董事交待？
況且三郎死後整個荒坂人心浮動，此前禁止各大董事弔唁是為了維護內部安定。現在情況比起三郎剛死還要糟糕，賴宣也沒了，反而又允許董事觀禮弔唁？
從各種邏輯上都說不通。
要說華子也想掌控公司也不是不可能，但問題她沒那個實力。
賴宣至少在公司內有不少董事支持，自成一派，而華子完全是孤家寡人，正因如此過渡階段董事們才放心讓她代理公司事務。
但想掌權，就是異想天開。
『三郎下的指示？』
喻丞知道三郎還沒死透，神輿里還有他的意識印記，依舊可以暗中指揮華子。
可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怎麼樣，有想法了沒？」桂問道。
「有一點。」
喻丞點頭：「荒坂舉動有點不對，我懷疑恐怕要壞事，咱們不能幹等著被動挨打。」
「所以呢？」
「原本我計劃發育一段時間，等準備妥當再讓賴宣出場，返回公司奪權。咱們搖身一變貼身顧問，趁高層撕逼的時候發動後門直取神輿，不過現在計劃要變一變。」
他豁然抬起頭：
「不管荒坂華子到底想幹什麼，我準備直接讓賴宣在山車祭上現身，揭露荒坂『守護你的靈魂』真相，最後憑道德大義直接發動支持賴宣的董事們奪權。」
遲則生變，就該當機立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