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與父母相見
此時天色不早,早睡的人家都已經熄了燈進入睡夢之中。慕容世害怕許顏舟車勞頓加重病情,便安排人明日再送許顏回到將軍府中。
可許顏不知怎的,執意要現下去將軍府。慕容世為了許顏身體狀況先是不同意,但最終也沒能擰過許顏,點頭同意。
夜深露重,慕容世為許顏拿了一件厚衣披上,便送別了許顏。
“路上小心。”慕容世再三叮囑許顏,後者微微點了點頭,將身子又縮回了溫暖的轎子中。
太子妃回府這種大事自然是要事先通知的。因時間緊迫,許顏啟程的同時送信的小廝就快馬加鞭去了將軍府告知。
今日府中事務少一些,許起夫妻兩個處理完府中事務早早便熄燈準備就寢。
“哐哐哐。”剛吹了蠟燭,外麵便傳來了叩門聲。如此晚還敢來打擾大將軍毒,許起心中料想可能是皇上派人送來了駐守邊疆的禦旨,便迅速穿好了衣裳。
一開門,門外這人卻不是皇上慣用的傳旨太監。許起也不是好脾氣之人剛要發作問眼前之人有何事之後,這小廝便告知了許起太子妃即將回府的消息。
許起愣住,他還不知道許顏已經康複的消息,突然知道許顏要回將軍府,顯然是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打發了小廝以後,許起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大將軍夫人。老兩口已經許久未見到女兒,這消息來的這樣突然,他們二人便樂嗬嗬的準備迎接太子妃入府。
小廝走後不久,許顏的驕子也到了將軍府門口。大將軍夫人早早就在門口候著了,現在見到許顏,臉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
“娘親。”許顏也是許久未見到父母,突然再見到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最近發生的事情所受的委屈實在太多,這一聲娘親喊完她鼻子一酸,兩行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本來是歡喜的場麵,大將軍夫人看許顏氣色不錯心中也是高興,可這捧在心尖上的女人突然哭了,卻叫她有些慌亂。
“這是怎麽了?顏兒?”大將軍夫人用衣袖小心擦著許顏的眼淚,但許顏的眼淚似乎是止不住的,剛擦幹了就又流下來。
許起這時候也到了將軍府的大門,見許顏哭的這樣傷心他也眼睛泛紅,低聲哭了出來。他是大將軍,在沙場上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人人都稱許起大將軍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說起來就都是敬佩。可麵對妻兒之時他卻再也繃不住,妻兒始終是自己的一塊軟肋啊。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傷感,久別的重逢,所有的委屈與酸楚,許顏像找到了發泄口一般哭的越發傷心。
大將軍夫人同許起也繃不住,三人抱頭痛哭。
待許顏心情平複了下來,才開始抽泣著衝父母講述近日以來所受的委屈。她將從與慕容世一同出使飲血城到現在所發生的一點一滴都細說了出來。她說了飲血城是如何的詭異莫測,她說了她如何因為慕容世而被飲珠設計飲毒。這其中的種種危險都不足以讓許顏如此委屈,更令她難過的是慕容世娶了飲源,並且同她之間的情情愛愛自己全部知曉。
在講述慕容世為了飲源做了何事之時,許顏的眼神之中全是恐懼。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男子竟然是這樣的,昨日還同她信誓旦旦的花前月下,轉身便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慕容世的所作所為讓許顏產生了強烈的不安,更何況她與慕容世之間還橫著一個慕容錦。
死去的人永遠是最美好的,從慕容錦為許顏而死的那一刻,他在許顏心中的地位就已經不可撼動了。慕容世再如何,她也不可能再同慕容世回到從前。
“我不想同慕容世一起了,爹,娘親,我該怎麽辦。”最後,許顏如同兒時一般向著大將軍夫婦撒嬌。
許顏去飲血城這一路的曆程大將軍從慕容錦口中也聽說了一些,但此時真的從許顏口中講出,他才知道這發生的一切對許顏來說有多殘忍,對她的傷害又有多麽大。
“好了好了,你坐了一天車也該累了,快去休息吧。”大將軍夫人安慰著許顏先去休息。許顏的情緒越來越差,大將軍夫人雖然還有許多話要同她說,但實在擔心她的身體。如此,便隻能讓許顏早些休息。
這一夜,許起夫婦二人徹夜未眠。與女兒重逢的喜悅被衝淡,許顏目前的狀態很是差勁,這讓大將軍夫婦甚是擔憂。
“你說顏兒怎麽如此命苦。”大將軍夫人衝著許起訴苦,“本以為嫁給太子是她的福分,哪裏知道這竟然是她的災難。”
許起也是歎了一口氣,他作為許顏的父親又怎能不心疼許顏呢。可是慕容世作為太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怪就怪在許顏這丫頭被自己慣壞了,脾氣太過剛強。
如今許顏經曆了生生死死也就看淡了許多,她不想卷入權利的漩渦之中隻求自由不錯,可是她身為太子妃,未來慕容世是要當皇上的。
作為未來皇上的女人,許顏早已置身於漩渦中間,早已經沒有了脫身的資格。
許顏所想很簡單,單單一個遠離皇家獲得自由,可這一個想法卻是最不能實現的。
早知今日會如此,他當初就不會同意讓許顏進入宮中給太子當伴讀。如果沒有當初那擋子事,太子也不會娶了許顏為妻。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當今天下時局混亂,慕國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一片盛世之勢,可作為為皇上征伐沙場的許起卻知道,這兩年邊疆動蕩不安,連帶著朝內的時局也不穩定。
皇上也知道邊疆動蕩,雖然嘴上不說,但還是私底下注重提拔武臣。這樣就導致了底下的文臣不滿,虎視眈眈的盯著最有可能當皇帝的慕容世與慕容淩。
這朝堂之上天下之人,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慕容世這個太子。如今許顏要脫身哪裏有那麽容易,甚至稍有不注意就會被群臣鞭撻。
如此勢頭,許顏怎麽能夠輕易脫身呢。
想要活的自由,就要站在權力之上的那個位置。不過他與夫人二人就許顏一個女兒,她想要什麽二人就盡力為她謀取。許起同夫人商量了許久,雖然慕容世對許顏已經不同於往日的專一,但許顏想要自由,他們夫妻二人就隻能將許顏扶上皇後的位置並且坐穩。
隻有位於最高的位置,她才能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隻蝴蝶煽動翅膀就能改變許多東西,慕容世怎麽也不會想到,因為他無心的舉動加速自己登基的道路。
皇位象征著權利,得到它就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享盡榮華富貴。許多人費盡心思想爬上那個位置,被它的榮華所吸引,卻都死在了路上。
許顏意識到自己所說的太多影響父母的心情,所以大將軍夫人勸她去睡時她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心中的思緒那樣多,怎麽可能說入睡就入睡。慕容錦屍骨未寒,許顏怎麽敢忘記了他。
他儒雅俊秀的麵容一次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嗬護,他對自己無所求的付出。
從前沒有發覺,自從慕容錦同她說穿了自己的心思,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從前的生活之中竟然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慕容錦已經逝去,她卻是如此思念他,難道人真的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嗎。慕容錦最後一次趁她沉睡之時說了那樣多的話,如果不是因為他那番話,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慕容錦,慕容錦。”黑暗中許顏雙眼空洞的睜著眼睛呼喊著慕容錦的名字,剛平複下來的心情又變得糟糕的緊。每次想到慕容錦她的心就會像針紮一般難受,她知道他再也回不來了。
輾轉反側的,許顏無論如何也沒有睡意。
慕容錦的願望很簡單,想同她遊遍祖國的大河山川。她許顏又何嚐不想呢,他的願望就是她許顏的願望啊。
許顏心疼慕容錦,覺得慕容錦真是傻透了。如果不是將要為她死去,慕容錦會永遠把這份愛意埋藏在心底吧。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男人,慕容錦啊慕容錦,你的這份恩情叫她許顏如何承這份情誼。
“別哭了。”記憶之中,慕容錦曾經這樣溫柔的安慰過她。他隻是淡淡的安慰,明明就在自己身邊,但卻不敢伸出手來擁抱。
皇宮中的金絲雀雖然享受著優渥的生活,但它們卻日日夜夜被人觀賞,它們飛不出鳥籠,因為它們存在的意義就隻是讓人開心。
慕容錦這樣說過那些金絲雀,也說過雄鷹,也說過麻雀。
他表麵那樣溫文儒雅,其實心中是多麽固執。他就像他所說的麻雀啊,出生在帝王之家,卻並不快樂。
慕容錦說過麻雀被人捉住,因為不願為人玩弄所以絕食而死。
慕容錦在這皇宮之中也沒有活過多少時日,他永遠按著自己的方法活著,在別人看來淒慘剛烈,在他自己看來又何嚐不是快樂的。
許顏希望慕容錦如果還有來生,當個雄鷹吧,再也不要被束縛,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