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告訴我
此時的氣氛太沉重，鬼醫元貞能沉得住氣，老者卻是看不得這尷尬的氣氛。
他見慕容錦如此沉默不語，以為是不想付出生命去救他那朋友，這也是人之常情。
老者起身倒了一杯燒酒遞給慕容錦:“你看這外麵又起風了，快暖暖身子。”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既然慕容錦不願意，那便這樣過去吧。
慕容錦手上接過老者的酒，卻又放在了木桌之上。他神情認真的看著鬼醫元貞，開口道:“請鬼醫前輩告訴我如何救我那朋友吧。”
老者聽了慕容錦的話暗暗心驚，沒想到許顏對慕容錦如此重要。他竟然願意以命換她能活下去。
“好，我便告訴你。”慕容錦自己都不在乎，鬼醫元貞也就隨了他去，還希望日後他不要後悔才好。
接下來，鬼醫元貞詳細向慕容錦講述了許顏中毒的情況。
許顏的狀況非常棘手，她倘若隻是中了飲血花萃取的毒藥雖然難解了一些，但也依然有藥可醫。
棘手的是許顏中毒之後拖延了太久，等到有了解藥之時已經延誤了最佳時機，此時按照慕容錦的描述，許顏毒已入骨，無藥可解。
而慕容錦身上我中了一種複雜的毒素，經過數月的調和雖然好了一些，但體內尚存餘毒，非常難清理。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許顏偏偏遇上了慕容錦。他們體內的毒素相生相克，但慕容錦體內的毒素已經經過調和，假如以慕容錦的血換許顏的血，那麽兩種毒素相克，許顏就有機會活下來。
也就是說，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救許顏，那就是慕容錦。而慕容錦倘若救了許顏，也就相當於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換血之後，慕容世的身體將日複一日的衰敗，而許顏的身體卻會一日比一日更好。
這種方法堪稱瘋狂，恐怕也隻有鬼醫元貞才能想出此等方法了。
鬼醫元貞將治療許顏的方法不再隱瞞告知於慕容錦，此方法雖然聽起來荒唐且瘋狂，但在他看來確實絕對可行的。
現在就看慕容錦信與不信了。鬼醫元貞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慕容錦，當真是天意如此，偏偏隻有這種方法才能救他的朋友。
慕容錦認真聽完鬼醫元貞所說之話，也覺得這方法瘋狂。但是許顏如今已是那副模樣，說不定劍走偏鋒還能救上一救。
有了救治許顏之法，慕容世本來想立即實行。可關鍵之時他卻突然想起了他的母妃，溫和善良的玉妃。
慕容錦不怕死，他願意用生命中的一切去換許顏平安快樂的活下去。他慕容錦一條賤命早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必要，可是此時他卻放不下玉妃了。
“錦兒。”母妃總是這樣喚他，聲音溫柔似水的。那一日母妃那般苦笑著與他說無法救許顏，想必心中是怕失去了他吧。
自己自小性子隨了母妃，與世無爭隻求瀟灑快活。帝王爵位他不要，榮華富貴他不要，他唯獨在乎的便是生命之中最寶貴的兩個女人，許顏與玉妃。
上次他為了救許顏險些死去，母妃聽聞訊息蒼老了許多。她為了讓自己活下來日夜為他奔走操勞，他是看在眼中的。倘若他就這樣為許顏死了，母妃大抵會難過的不能自己。
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他就這樣倉促的做決定真的對得起他的母妃嗎。
幼年時母妃總是為他做桂花糕吃，母親做的桂花糕是禦膳房任何人都比擬不了的。玉妃為人和順，連帶著做的糕點也柔和溫潤。
可是他就真的不就許顏了，因為怕母妃傷心而不救許顏了嗎？慕容錦試問自己如何能做到對許顏見死不救。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
慕容錦又想起了母妃與父皇之間的那些事，母妃也是經曆過情的人，她會理解自己吧。
慕容錦思前想後猶豫不決，玉妃與許顏的麵孔在自己麵前交織，他十分痛苦的捂住了頭。
“你就算不救你那朋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老者見慕容錦這般糾結的模樣，也是在折磨自己，十分心疼的勸導他。
慕容錦十分感激老者能在這時候勸他一句，可他真的放不下許顏。從前父皇總是教導他男兒可以在沙場上流血，卻絕對不能流淚。
他一直恪守本分，無論多麽傷心悲痛，也都會硬生生將眼淚憋回去，不讓它出來半滴。外人隻知道慕容錦是個溫潤如玉進退有度的翩翩公子，卻從不知道他倔強，人前人後都不曾流下半滴眼淚。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性足夠堅定，可如今老者的關懷卻讓他眼眶發酸。
一邊是玉妃，一邊是許顏。無論是偏向哪一個，他都會有愧於另一方。慕容錦從來沒有想到他可以因為兩個女人懦弱至此。
鬼醫元貞也不忍見慕容錦一樣一副糾結的模樣，尤其是他眼眶發紅還硬要忍耐的樣子，更讓人心疼不已:“慕容公子，你還是快些做決斷吧。”
“我……”慕容錦開口有些猶豫。
玉妃那溫柔的笑臉和香甜的桂花糕仿佛盡在眼前。
許顏也好像在一旁“咯咯”笑著，水靈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很是勾人。
慕容世活的並不快樂，可是每次見到許顏便快樂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在糾結些什麽，許顏是陽光啊，是他生命中不敢抬眼直視的溫暖太陽。
慕容錦不僅體內有毒，他的心中又何嚐沒有毒呢。許顏就仿佛自己的一味解藥，倘若今後的生命之中沒有了許顏，那麽自己多活二十年又能如何。
慕容錦思來想去，最終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隻得先對不起自己的母妃了。他不願意後半生活在陰霾的天中，沒有太陽的日子，便是想想就心生寒冷。
慕容錦幹了桌上那杯老者倒的燒酒，麵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但玉妃那邊慕容錦作為兒子終究是要去說的，讓她早作準備，應該會好些。
老者與鬼醫元貞見慕容錦這種表情，便知道是他想通了，開口問他準備何時與許顏換血。
慕容錦搖了搖頭，此事還需進宮告知玉妃，所以暫時不得妄動。
鬼醫元貞與老者對自己得愛護之情慕容錦全部都看在眼中，再加上三人一同喝了酒，也算是朋友的交情。
慕容錦決定對二人不再隱瞞。
“二位前輩，我已經做了決定，一定要救我那位朋友。”慕容錦開口說道，“但此事事關重大，我還需回去告知一下我母親。”
生死攸關的大事還記得向父母稟報，這也是情理之中。鬼醫元貞很高興慕容錦沒有因為男女之情衝昏了頭腦，心中對他好感更上一層樓。便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二位前輩可否隨我進宮？”慕容錦見鬼醫元貞答應了，才問出下一句。畢竟鬼醫元貞蹤跡難尋，最好還是跟在身邊。
“進宮？”老者麵色有異，開口反問。
“不瞞二位前輩，在下便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慕容錦不再對二人隱瞞身份。
鬼醫元貞早就見慕容錦氣度不凡，沒想到他竟然是當今慕國的二皇子。也難怪，這麽好的兒子恐怕也隻有皇上教的出來。不過鬼醫元貞與老者二人從前參與過太多朝堂紛爭，現下確實不想在於皇宮打交道:“我二人一會還有要事，你便自己去吧。”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搪塞的借口，慕容錦卻也不好強人所難。他點頭說道:“那我便先去了。”
鬼醫元貞從口袋之中掏出一枚質地粗糙的玉佩遞給慕容錦:“你那些心思我豈能不知道？拿著這枚玉佩你便能找到我，不過你還是直接來這木屋更為方便省力一些。老頭長期在此處，他見到你自然會告知你我的去處。”
老者配合著鬼醫元貞的話，衝慕容世微微一笑。
見自己的想法全部被鬼醫元貞看穿，慕容錦漲紅了臉。他走到門外，鄭重的衝二人道了別:“二位前輩，珍重。”
鬼醫元貞與老者也衝慕容錦揮了手。
望著慕容錦遠去的背影，鬼醫元貞若有所思:“這皇帝的兒子倒是出了個癡情種。”
“你還在介懷那些事？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不要在想了。”老者知道鬼醫元貞又想起許多年之前的那事，出聲勸導。
“嗬。”鬼醫元貞突然嗤笑一聲，心中略有感慨，“人人都說慕國的太子命好，一生下來便封了太子。可我覺得這慕國的二皇子如果不是遇到情劫，日後的成就也不比太子差。”
“可惜他太過於重情義，反倒不適合做上位者。”老者也有些感慨，對於慕容錦這種人，做個閑散王爺應該是最好的歸宿了。
“不必多說了，都已經是將死之人。”鬼醫元貞眼中有些情動，卻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帝王之家享盡榮華富貴，可背後的腥風血雨也並非常人能夠承受的。
鬼醫元貞好像又看到了那女子的樣子，一身白衣勝雪宛如嫡仙一般的人。
“你可後悔嫁給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