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各自心事
看著她那模樣,似乎還真對他上了心,隻是……慕容錦看了眼因著吐出了全部事情而有些惶惶不安的慕容傾雲,微皺了皺眉。
隻是暫不提容淮對傾雲是否有意了,就單拿他們各自的身份來說,他們也是不能夠在一起的。
傾雲是慕國唯一的公主,父皇自是疼愛她的,而容淮乃是容國的將軍,他父皇舍不得她遠嫁是一個原因,不能讓她嫁給其他國家的人也是一個原因。
現在他們看著各國鼎立,各國相製的和諧共處,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在下一秒就相對而立。
“錦哥哥,顏兒她與你說的時候有沒有很生氣啊?”躊躇許久,慕容傾雲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頭上的話。
慕容錦被她的話拉回了神思,他揚了揚眉,看了眼明明很緊張他的答案,卻又假裝不在意的傾雲,抿唇笑了下,“你覺著,許顏應當是怎樣的?”
聞言,慕容傾雲擰起了眉,她那雙本閃亮的雙眸中此刻全是糾結和不安。
慕容錦此刻注意的倒不是這些,他還在想著慕容傾雲的那些小女兒心思,他仔細思索了一番後,歎了口氣,還是決定不點破了。
畢竟哪個少女不懷春,他雖是她的哥哥,但若是現在強硬的告訴她,她與那容淮定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那恐怕也還是會讓她傷了心。
再說了,那一切不過是他做的最壞打算,而現在,容淮沒有喜歡傾雲,他父皇也並沒有說百分之百不同意他們。
“哥……”慕容傾雲弱弱的喊了一身,語氣裏藏著不少的不安與躊躇,也隱隱帶著一絲委屈感。
慕容錦被慕容傾雲喚的抬起了頭,他看了一眼慕容傾雲後,忽然抿唇笑了一下,笑得溫潤如玉,笑得很是釋然。
慕容傾雲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唇邊那忽然揚起的笑意,微微有些惱了,“二哥!你在笑什麽啊!”
“笑你們兩個小丫頭啊。”慕容錦翩然起身,嘴角微抿道,“許顏可講了,她記性不大好,有些事情幾日過去她便忘的差不多了,她還讓你讓你別忘了廿九的約定,還要給她帶禦膳房最好吃的糕點。”
初初聽完慕容錦的話,慕容傾雲還麵露迷茫,在腦中過了一遍後,她好似忽然明白了他那話中的意思,雙眼中閃爍的光芒似乎都要蹦出來似的。
“話我帶到了,現在我可走了啊。”慕容錦道,瞧著慕容傾雲那副模樣,慕容錦便知她其實也沒生什麽氣了,隻是她與許顏一樣,都是差不多的別扭性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此刻的慕容傾雲哪裏有空搭理他,慕容錦也知道了她的性子,微勾唇一笑,便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而慕容傾雲則還是沉浸在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中,其實這幾日,她也反思了許多,她也考慮著這兩日找個不尷尬的機會,她跟許顏道個歉。
縱然許顏喜歡容淮,縱然她隱瞞於她,但是真正算起來,許顏並不知曉她也喜歡容淮,那她所做的一切她又有什麽好指責的呢?
她這幾日想的很清楚,她不論站在哪個角度,都是沒有資格指責許顏的,更何況是用那樣的話語和口氣來說。
對於容淮,她也考慮的不差了,她是歡喜容淮,從那宴會之上見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被他吸引,她就喜歡他,那種感覺難以解釋,就好像他們兩個之間,本就有什麽東西互相吸引。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或者有他消息的時候,她最先關注到的,永遠都隻有他。
她也想要他歡喜她的。
可是,若這是用與許顏恩斷義絕作為代價的話……
她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許顏了解她的性子,她何嚐不知道她的。
許顏平時看起來似乎溫溫軟軟,沒有脾氣的模樣,可其實,慕容傾雲知道,她的心底是藏著一份驕傲的。
所以她才會在吵架之後不敢隨意出現在她的麵前,傾雲怕她的驕傲讓她再也不肯原諒她。
可許顏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這次,明明是她言辭激烈的挑事,明明是她的錯,可她卻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向她先低了頭。
慕容傾雲垂下頭,忽然輕笑出聲,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許顏對著她二哥說出那些話時,有多別扭。
又有多堅決。
縱然她會難受,縱然她會不舍,可是,若要容淮喜歡她是要用與許顏恩斷義絕作為代價的話,她不要!
看那樣子,容淮對許顏的感覺是不錯的,若是許顏真喜歡容淮,那她便不會再對容淮有一分心思。
她握了握袖中的拳,心中有些難受,又有些釋然,那交雜的情緒實在是錯綜複雜。
幾多歡喜幾多愁,慕容傾雲已然解開心結,而這皇宮的另一處,卻還有個人在發愁。
裝飾靜雅的案板之上,慕容世手執一方書,坐姿端正,麵上不淡不喜,可那微垂的雙眸狀似掃在書本之上,實則早已空洞無神,若是細看,便還可看出他手中的那方書已經許久未曾翻過頁。
這兩日,慕容世實在有些惱,他也不知為何這幾日他一有閑暇時候,腦海裏便會浮現那日宴會上慕容傾雲與許顏說的話。
那日她說的具體言語,他已然記不太清了,他隻隱約記得是傾雲叫許顏不要再矜持,若再不下手,他那二弟就要被人搶走了。
這些話明明與他並沒有什麽關係,可他聽完後,總覺得心中不舒服,就好像被一塊魚刺梗在了喉間,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總是忍不住去想此事,然後去分析她們那日說的話,去推測是不是許顏之前與傾雲說過她喜歡慕容錦,所以傾雲在那時才會脫口而出那樣的言論。
當然,最後分析和推測出來的結果總是讓他加倍糾結。
慕容世皺眉,修長的手指微微反扣,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案板,敲的他的雙眸越發的迷茫。
其實細究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麽一句話上了心,想來他那二弟也是風采過人,許顏年齡雖小些,卻也是佳人一位了,兩人湊在一起,看著也挺合適。
可慕容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這麽想的,每回將他們兩個擺在那樣的位置上,心中都似乎有什麽東西纏著,纏的難受。
慕容世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書蓋在了桌上,麵色上的倦意不再做任何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太子殿下,你這兩日可是身子不適?”見他如此,一直侍奉在旁的公公走上前,一邊為他倒了杯茶,一邊開口關切的試探。
“無事,許是這兩日朝中的事太過繁瑣了。”慕容世回神,薄唇微動,吐出這麽一句話後,他便開始悄無聲息的收拾自己眼中外露的情緒。
慕容世自小聰慧,雖年少時也曾不懂事,但少年初長成後就內斂了許多,現在他看著似乎還是個少年郎,甚至在說事時還帶著那股子漫不經心的勁,可實則,不論何事,這個年輕的甚至還年齡略小的少年心中都自有番打算。
輕狂卻不傲,自大卻又內斂,這麽個矛盾的少年已不知不覺的從政兩年,現在朝堂上的事他雖還沒有真正做決定,可皇上已然明顯的開始放開自己的權利。
這少年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
那公公一歎,將茶放到了慕容世麵前,茶水還在不停的飄著熱氣,那公公的聲音透著那熱氣清晰的傳了出來,“殿下若真疲倦,可多休息一二,萬不可覺著身子骨年輕便硬撐著,皇上當初便是如此,使著現在總是身子不適,時常難受。”
一番話下來,不難聽出那公公口中的關懷,慕容世垂眸,點了點頭。
現在這個侍奉他的公公,他父皇親賜名為正德,原本是跟著他父皇的,據說他還未出生的時候,他便侍奉他父皇了,也算是個看著他長大的老人。
他在接觸政務後,他父皇便將正德賜給了他,更是多次暗示他,正德此人是可以相信的,他父皇十來歲便執政,可能讓他父皇如此相信的人卻極少,正德便算是其中一個,所以慕容世對他還是抱著幾分敬意的。
慕容世眯著狹長的雙眼,望著那飄散著霧氣的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對正德的那幾分不同的感情,他不自覺的將困擾自己多日的問題問出了口。
“你說……若是我對一個姑娘上了心,因著她或許喜歡他人的幾句話而耿耿於懷,這是不是便說明……我歡喜她?”
慕容世終於把自己不想承認,努力忽略,卻又忽略不了的話講出了口。
其實從聽到傾雲講完那話,自己心中咯噔那一下開始,他便明了,自己對著許顏的心決然不是像對著傾雲那樣的。
他生在皇宮之中,年紀也已然不小了,就這麽些事其實心中都明白的。
可是他不想承認,也想不通。
就許顏那個模樣,也不過是個清秀,性子也不好,從小與他爭到大,人也迷糊,進宮若是一個人走,少有不迷路的時候,可他為何就心悅了她?
心悅到一想到她是歡喜他二弟的,他心中就憋屈的難受,他甚至很想問問她,他有哪點比不上他二弟了?
“老奴聽說前幾日皇後娘娘給殿下選妃了,一時還有些不敢相信,此番一瞧,太子殿下的確已到了大好的年紀,歡喜一兩人是正常的事。”正德一笑,眼露欣慰,上下打量了慕容世一番後,似是想到了什麽,又頗有感慨的開了口。
“想老奴最初伺候皇上時,皇上也是差不多殿下這般的年紀,老奴還記著,那時皇上微服出巡,在燈會上與皇後娘娘有過一麵之緣,皇上因著那一麵就對皇後娘娘傾了心,回宮後就不管不顧的下旨,遍查了一番後,終於尋得了還待字閨中的皇後娘娘,皇上立刻便將其迎娶進了中宮,這事在當時也是美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