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禮物(中)
「來,我考考你,」關琛直視霍利:「假如你的領導,被省里表彰了,要上台發言感謝,而你作為秘書,覺得要怎麼寫才——」
霍利無奈打斷:「行了行了……不就是讓我當槍手么,我寫。」
「老霍啊,還好你沒上班,像你這樣的人如果進了職場,是馬上就要死掉的。」關琛凝重地拍了拍霍利的肩膀,「但還好你遇到的是我。」
霍利應付小孩似的連連稱是。
關琛一邊說自己只是想參考參考,不抄,一邊轉頭繼續收拾行李。
關琛的行李不多,手頭上就一本沒看完的新書,之前的書看完覺得沒必要再看第二遍,就隨手送小孩,送路上把他認出來的影迷;
衣服來時就帶得不多,這次走,關琛說反正以後還會回來的,索性就留在了霍利的家裡。
真正要帶走的,是這些人影迷們給他的禮物和信件,被關琛仔仔細細地收好。
霍利的兒子洗漱完畢,過來瞧見爸爸在收拾關琛的東西,明白了離別的到來,一下子撲到關琛的行李上,不準關琛走。
「關叔叔,再住一星期嘛!」霍二世幾乎急哭出來,他很喜歡關琛,雖然是喊叔叔,但兩次的同吃同住,內心早已把關琛當成兄弟——他一直很想有個弟弟,關琛的到來滿足了他。
「江湖兒女,聚散都是緣,你我有過一段緣,足矣。」關琛拍拍霍二世的肩膀,擺出成年人的洒脫。
「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江湖兒女,莫問過去與將來。」
「我可不可以一起走?」
「江湖兒女,盡量不帶身外之物。」
霍二世崩潰了,只覺得江湖兒女好煩啊!氣得他倒在地上開始打地躺拳。
霍利的妻子走了過來,笑著把兒子拉起來,跟關琛詢問明天的機票是什麼時候,需不需要開車送他。
關琛眼看霍氏滿門都這麼捨不得他,也很感動。此去一別,也不知道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了,他覺得自己不如留下些東西,既為感謝,也作留念。
雖然都是些不怎麼方便帶上飛機的東西罷了。
「這個防狼噴霧是我自己配的,效果比市面上賣的那些要好一點,射程也更遠。」關琛遞給霍太太:「送給你了,用之前最好先練一下,掌握距離感。」
霍太太接過來,道謝。
「我呢?我有沒有?」霍利在一旁非常期待關琛會送他什麼。
「這些給你。」關琛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擺到霍利面前:「這瓶是化肥,你可以用來養花。這是糖粉,你做蛋糕的時候可以用……」
「好好好。」霍利很開心,雖然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非常貼合他養花烹飪的興趣。只不過,明明都是遵紀守法的家庭經常用到的居家物品,當它們湊到一起拿出來,卻隱隱讓人覺得不安。霍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關琛點了點其中某個玻璃瓶,提醒:「這個辣椒素,不能吃,最好也不要用皮膚接觸,你可以拿它當武器。如果,你有什麼東西埋到地里,不想被野狗野豬挖出來,就先撒點辣椒素,然後再埋。」
霍二世很有好奇心,問:「為什麼野狗野豬會挖地啊?」
關琛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當然是因為地里有好吃的。」
霍利夫婦眼角一跳。
關琛繼續送禮物,問霍二世:「小子,你是學鋼琴的吧?」
霍二世點頭。
「那這個就很適合你。」關琛一把蝴蝶刀,展開,然後唰唰唰一片片白光在他指間翻飛把玩,幾秒后,收住:「看到了吧,這個可以鍛煉你手指的靈活性。」
「啊,其實……」霍利替兒子婉拒,說孩子最近不喜歡鋼琴,在考慮學豎笛或者薩克斯之類的吹奏樂器。
關琛有點可惜,只好換個禮物,從包里掏出一根嶄新的領帶,「那就給你這個吧。」
霍利夫婦鬆了一口氣。這個禮物總算正常了。美利堅的正裝需佩領帶,華夏這邊的正裝則不需要。霍二世是生在異國、長在異國的孩子,所以送一根領帶,就有點提醒勿忘故鄉文化的意思,寓意很好。
「你可以用它勒人的脖子,可以綁人雙手,或蒙人眼睛;受傷的時候,可以包紮傷口;中毒的時候,可以阻斷血液流通,撐到醫院;打架的時候纏在拳峰上,可以保護拳頭,如果纏緊一點,再握緊,能增強力道……」關琛示範著領帶的多功能用途。
不等關琛把用途全部講完,霍利看了看錶,催兒子睡覺了。
「好睏。夜了,睡罷!」霍利牽起兒子,準備離開關琛的房間。
關琛試圖挽留,但是霍利說小孩子明天還要上學。
關琛不得不提醒:「你要把他帶去哪裡?這裡就是他的房間。」
霍利恍然大悟,對哦,這裡就是他兒子的房間啊……
也不怪他一時忘記。只因為這個房間充滿了太多關琛的痕迹。
關琛住在這裡一個星期。短短一個星期,房間已被關琛改造得面目全非。
環顧四周,兒子的書桌變成了工作台,上麵攤著各種零件以及螺絲刀、銼刀、電焊工具,玩具和遙控車被拆開,改造,彷彿是什麼工坊。
原本牆上貼著孩子的獎狀,但現在,牆上覆蓋著一張巨大的京城地圖。上面布滿了圖釘,每個圖釘的下面,都釘著一張照片以及一張寫著住址、習慣、活動路徑的小紙條。
「公安要是看到了,會把我們一家當成間諜抓進去的……」霍利苦著臉。
關琛把牆上的地圖收了起來,問霍利:「視頻剪得怎麼樣了?」
「還沒剪好。」霍利說按照計劃,後天才能剪好,但沒想到關琛今天就要走。
關琛說:「給我吧。半成品就半成品。」
到京城的這一星期,關琛也不是整天瞎逛什麼事都沒幹,他跟霍利合力拍了個視頻,算是霍利入伙【新竹】后的一個小測試。也正是因為要拍視頻,所以關琛這次赴京,明明是有錢住酒店的,但依舊選擇睡這,主要就是因為住同一個屋子裡,方便督促霍利不眠不休地工作。
「現在九點,應該還沒睡。」關琛看了看時間,也不收拾東西了,他披上衣服,叮囑霍利:「帶上傢伙跟我走。」
霍利在妻子看罪犯般的擔憂眼神中,急忙從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以示清白。
「讓我帶上電腦就說『帶上電腦』啊……」他埋怨關琛故意說話帶有歧義。
關琛他們開著霍太太的車子,花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醫院。
熊若矜住下的那家醫院。
夜晚十點不到,熊若矜還沒睡。
「姐姐。」關琛走進去打了個招呼。
沒有收到熱情的回應。
熊若矜只是轉過頭來,不說話,用眼神掠了一瞬,然後又繼續盯著虛空中彷彿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東西。
僅僅一星期沒見,熊若矜竟瘦了很多。上次見過的紅髮,如今擺在床頭,雖是假髮,但被冷落後也給人一種黯淡的感覺。
熊若矜現在帶著針織帽,一臉的冷冷清清,似對外界的一切都沒反應,漠不關心。
關琛之前就聽小熊說姐姐變化很大,現在一看,果然。
生理上的變化有,心理上的也有。小熊說,這幾天姐姐漸漸不愛吃東西,也漸漸變得不愛說話。有時朋友來探望她,她都不怎麼回應。有時深夜醒來,只看到姐姐在默默地流眼淚,問她想到了什麼,她搖搖頭,不說。
關琛有點難過。
剛才熊若矜瞟過來的那一眼,就像是在告訴別人,你們願意來看就看,但最好不要跟我互動,我想一個人。雖然有時候我會說兩句話,但就像一個人在荒野里要死了,痛得不行了,你總得允許他叫喚幾聲,叫聲並不需要被聽見,聽見了也無所謂,因為不會得救,只要別他媽來踩上一腳就算是積德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