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下午三點半，博物館還有半小時閉館。
天空陰雲密布，狂風卷著零星雨點而至，眼看就有一場大雨來臨。參觀的人陸續散去，行人步伐匆忙地往家趕，都怕被大雨困住。
南希慢悠悠地參觀著展館。
玻璃櫃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流淌著明亮的光輝。裏麵的物品灰撲撲的。這些都是來自古遺跡的神學物品。
筆記、占卜工具、鏽跡斑斑的法杖，帶著撲麵而來的曆史氣息死氣沉沉地躺在裏麵。
她耐心地一樣樣觀看，米洛斯平靜地跟在一旁。花園裏那一下擁抱，就像落入湖水的小石子，驚起一圈漣漪便消失不見。
但即便漣漪消失石子也會永遠留在湖水中。等達到量變，質變也就實現了。要不停地給自己創造機會。
“今天我學魔法陣時，想起報紙上看到的博物館廣告。”南希笑吟吟地停在古代魔法陣遺跡展區。“原來這裏這麽大啊。”她有些驚歎地說。
南希手指滑過講解牌上的字，眼睛忍不住睜大。竟然是座古代傳送陣。機會這麽快就來了嗎？
她略想了一下，轉身向米洛斯詢問，“傳送陣從古代就開始有了嗎，不知道跟現在有什麽不同？”
米洛斯點點頭，“比以前簡便，但是難度依然存在。首先材料很難收集。其次失敗率很高。所以大家遠途仍是選擇馬車、船或者火車。畢竟傳送陣的造價十分昂貴。”
“我收集好了材料，米洛斯大人可以教我製作嗎？”
少女眼裏閃著怕被拒絕的忐忑，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裙子上的褶皺。
米洛斯略微遲疑了下，點頭答應了下來。
南希臉上立刻掛滿笑容，決定明天就用金子搞定材料。
“過兩天我會搬離薩恩主教的家。”
“誒？”南希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您要搬到哪去，要離開布爾頓嗎？”
“暫時不會離開布爾頓，”米洛斯嗓音溫和，“這次遠行讓我找到了以前存放的一些財產。我委托薩恩主教買了一棟房子。”
“原來是這樣。”南希點點頭，雖然失去了鄰居這個天然優勢有點可惜。但是離開了薩恩的視線，她可以上門找他。做點這個，做點那個，換點小分分。
“等我收集好材料去哪裏找您呢？”
“紫藤路七十二號。”
南希默記下來。她知道這條街，布爾頓有名的富人區。帶著花園和馬廄的房子可不便宜。
看來光明神在大戰前就預知一定會受傷並選好了退路。除了財富，祂還給自己留了什麽東西呢？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把拱形大窗映得透亮。接著轟隆隆的雷聲轟然而至，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潮濕的水汽頓時彌漫到窗戶上，整座博物館就像被水淹了一樣。
南希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牆壁上的表，下午四點，正是閉館的時間。她剛要詢問米洛斯要怎麽回去，又一道閃電劃過，所有蠟燭一起熄滅。展廳瞬間陷入黑暗，仿佛直接跳進了深夜。
窗外的街道，這一刻變得異常安靜。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馬車壓過馬路的聲音，還有博物館工作人員交談的聲音，通通消失了。
靜謐漆黑的氣氛中，南希下意識往米洛斯身邊靠去。米洛斯搶先一步把她扯到身後。他右手扣著南希的手腕，左手將靈性力注入到小金球裏。小金球頓時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南希驚訝地眨了眨眼，神術真是無所不能，小金球變小燈泡了。
盡管光芒驅散了一部分黑暗，照亮了展廳中央的位置。但是周圍的玻璃展櫃、拱形窗戶、水晶燈、展牌全被濃濃的黑暗卷了進去，看不到邊際。
“米洛斯大人……”她不安地輕喚。
“別擔心，我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回去。”米洛斯眸光沉靜地注視著周圍。
南希放了一點心，靠的他更近了。
一道影子從旁邊濃鬱的黑暗裏長了出來，化為一個瘦高蒼白的年輕男子。他後背長著三對巨大的黑色翅膀，緩慢地升到半空，像看死人似的看著他們。
是墮天使，南希瞳孔一縮，雙手緊緊攀住了米洛斯的右臂。她怎麽這麽背？跟黑暗神在一起時被白鳥人追殺。跟光明神在一起時又被黑鳥人追殺。
白鳥人害怕對手耍流氓，黑鳥人應該無所畏懼吧？不知道米洛斯鎖住大部分神力後，實力還剩多少。
“你就是米洛斯？連名字都跟祂一樣。”墮天使嘴角翹起，“不管你是不是，今天你都無法離開這裏。”
米洛斯輕輕笑了一下，“我跟您的想法正好相反。”
墮天使沉下臉色，陰鬱的氣息快趕上他的主子。
南希被對方散發出的殺意惹得頭皮發麻，剛想叫小n傳送，就感覺米洛斯摟住了她的腰，瞬間從大廳中央移到了角落。
“轟”的一聲，他們原本站的位置被墨綠色的光芒擊中，發生了爆.炸。石砌的柱子在頃刻間化為齏粉，在彌漫的塵土之中崩塌了。
米洛斯眸光微沉，一把捏碎了發光的金球。金球碎裂四濺開來。
南希本能地避開，卻發現那些碎裂的光芒像星星一樣升到空中，化為萬條金線錯落地下降。金線穿過她的身體時，非但沒有感覺疼痛，反而覺得很溫暖，就像陽光。
但是墮天使就沒有那麽舒服了，他發出淒厲的叫聲，金線粉碎了他一隻翅膀，穿透了他的身體，冒出可怖焦黑的煙氣。他的身影瞬間暗化，回歸到了陰影裏，不知潛去了什麽地方。
南希眸中溢出驚喜的神色，不愧是神明。就算是封.鎖了神力幻化成凡人，還是可以重創天使。
她抓住米洛斯的手，方便他隨時帶自己瞬移，“米……”她的聲音戈然而止，眼中露出了一絲驚愕。
她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上麵沾染著濃鬱明淨的紅色。那是米洛斯流的血。剛才那一擊還是耗費了他巨大的力量。
“噓。”米洛斯飛快地抽出被握住的手，用幹淨的那隻豎起手指輕壓住少女的唇。隻碰了一下，柔軟的觸感就燙的他縮回去。
“宿主，加一分。”
南希：“……”
“他們來得更多了。”米洛斯把目光移到展廳上空，他的神情比之前要凝重。
幾秒後，空中浮現出五道黑色的身影。他們神情冷酷，扇動著巨大的黑色羽翼，臉上掛著誓死也要將疑似光明神的人埋葬在這裏的表情。
“真是一群難纏的家夥啊。”米洛斯以極為平淡的語氣自言自語地說。接著轉頭向南希詢問，“你父母會責備你夜不歸宿嗎？”
“誒？”
“我們可能會離開幾天。”米洛斯用很平淡的語氣說，仿佛已經忘記了天空中飄著的那群家夥。
“很抱歉打擾你們交談，”為首的墮天使長神情有些惱火，“我認為你們有點不把我們當回事。”
“別跟他們廢話阿撒勒大人，”他旁邊的墮天使氣咻咻，“我現在就想扭斷他的頭，看看代表神明隕落的鍾聲會不會敲響。”
“我們得等主人來不是嗎？”阿撒勒拖長著語尾音調說，“弑神隻能是神明，否則會招來詛咒。如果他真的是祂。”
聽到黑暗神有可能會來，南希嚇了一跳，連忙去搖米洛斯的手臂，“我父母不在這邊。這裏隻有一個叔叔。”
米洛斯點點頭，“回來我會向他解釋的。”
“現在才想逃走不覺得太晚了嗎？”阿撒勒粗暴地扇動著翅膀，巨大的旋風卷著地磚朝他們撲來。
南希眼前再度一晃，發現自己跟米洛斯站在了那座古遺跡中。
“真是太好笑了，他們想用那個老古董逃跑。那玩意還能啟動嗎？”
“除非是神明。不然誰也別想讓一座化石散發魔力。”墮天使們發出嘲笑，朝遺跡包圍過去。
“抱住我。”米洛斯輕聲說。
南希微微一怔。
“抱歉，因為年代久遠，這裏可使用的地方很小。”米洛斯說。
“哦沒關係，我很樂意。”南希露出大大的笑容，毫不猶豫摟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到他的胸口。
少女身上甜甜的花香味，瞬間讓米洛斯心跳亂了一拍。
“宿主，一分。”腦海中傳來小n報喜的聲音，南希輕輕揚起唇角，雙手又緊了緊。
“再一分。”
“好了，抱緊了。”米洛斯說。
“十分樂意。”
“又是一分。”
感覺像擠牛奶。
米洛斯睫羽輕顫了顫，有點後悔提醒她。他都快呼吸不上來了。定了定神，他用力將手上的傷口擠出血。
血滴到傳送陣的一刹那，一道古老的像是生鏽多年的刺耳聲音響起。緊接著傳送陣裏光芒大作，瞬間將昏暗的展廳映得明亮無比。
墮天使們毫無反應瞠目結舌地看著獵物消失了。
十幾秒後……
“我覺得他可能真是光明神。” 一個墮天使慢吞吞地說。
“我覺得他不是。”
“為什麽？”
“光明神怎麽可能允許異性摟抱呢？我聽說祂都沒被母蚊子咬過。”
“這倒是，”墮天使們紛紛讚同，“跟我們主人一樣。主人也不讓抱，主人也沒被母蚊子咬過。”
“錯，主人是沒人敢抱，沒蚊子敢咬。”阿撒勒說。
“噓，主人來了。”
空氣中輕微的“啪”了一聲，一隻狹長慵懶的眼睛出現在那裏。
吵吵鬧鬧的墮天使們立刻安如雞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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