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酒醉不識（四）
“兩位要去哪裏？”坐上車，前麵的司機師傅一聲問，讓夏曉曉不禁楞了一愣。
對哦，送去哪裏？
雖然和殷芮瑩走的很近，可是，進公司這一年裏卻沒去過她的家，隻是知道個大概，具體的幾棟幾號自己並不知曉。暗暗思忖來，要不，還是把她送到自己那裏去吧。
“師傅，麻煩去建國路鑫城”
“白馬公寓，謝謝。”
夏曉曉這邊自家地址還沒報完，肩上緊閉著眼睛的人嘟嘟囔囔拋出一句‘白馬公寓’就給打斷了。
“小殷姐，我那裏很近，要不然你晚上就和我將就將就。”
“白馬公寓，白馬公寓……”
見她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堅持嚷著白馬公寓，夏曉曉沒法和酒醉的人爭辯，也就妥了她的意，對前麵的司機嚷了聲明光路，就攤開手邊殷芮瑩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一月份的城入了夜止不住的寒，車子疾馳在人形稀少的馬路上，隻有路兩邊一閃一閃躍進的燈光暖了些許冷意。
車內後座上一人混混不醒，自然一路無話，隻是快到公寓的時候，肩頭絲絲涼意讓夏曉曉不禁轉頭瞧過去，卻已是暈開了一大塊濕意。
湊近了一瞅，肩頭的人闔蓋的眼睫下亦是濕了兩行。
“小殷姐，你別難過，等明天，我肯定給你找一大把的‘草’來，盡是讓你挑。”
在夏曉曉看來，今天殷芮瑩這麽反常肯定和她“戀情失意”有關，所以，話出口，更是信誓旦旦。
伸手拍了拍殷芮瑩的後背，柔哄安慰著。
而此時的殷芮瑩此時被上翻的醉意終於沒了最後撐起的清明，在後背熨帖過來的一拍一暖中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即看到天上半圓的月，城的天空難得的朗淨。酒醉的人竭力睜開眼，瞧了瞧四周，一眼就瞧見自家小區的樓下。
“你們怎麽在這裏？”話是從她旁邊發出的，自是夏曉曉無疑。
“姐姐真是不好玩，一杯酒而已，就醉成這樣。”不遠處一人在小聲埋怨著。
殷芮瑩頭腦短了半拍，不過，還是認識這個前一刻還在耳邊晃悠的聲音。跟著，也沒瞧見人在哪裏，就大聲喊。
“丫的，死孩子，看姐姐下次還帶不帶你玩。什麽有緣千裏來相會，真是幼稚。”她說著，伸出隻胳膊，一手翹出一指，直點著一處的空氣。
“喲，虧得我們被某人冷眼一記趕過來瞅瞅，看樣子，這位姐姐還是沒有喝多啊。”
這人的聲音很是陌生，但調侃間放蕩的語氣好像又在哪聽過。
“靠，剛才沒找你們，現在倒是自己乖乖送上門來了，看我不替小殷姐好好教訓教訓你。”
話還未說完，殷芮瑩就覺得一直攙著自己的人鬆了隻手，身子猛地向前，接著便是一生吸氣的冷抽。
“啊死女人，灌酒的人在這兒呢，你打我做什麽？”
“看你就不像好人樣，管教不嚴的連帶責任也是要負的！”
“……女人還真是陰險……”
“小子，罵誰呢？你們灌我小殷姐姐喝酒，就不陰險啊？
這夏曉曉忙著應對那兩個不知從哪找上來自己送上門討打的罪魁禍首，一時鬆了手上的攙扶的力道，殷芮瑩不覺踉蹌了一步，渾身沒有一點的勁兒，身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沉，耳畔有飄飄渺渺的聲音，像是在喊“汐子”“小四”。
身子止不住的一直往下墜著，那感覺像是從高層建築倏然躍下一樣，耳畔是呼呼風聲，等待墜落在地，與大地相撞的時刻裏，有人攔腰抱住了她，然後驟得摟緊，於是周圍全是這個人的氣息，淡淡的清冽，和某個人身上的一樣，悠悠羅勒草的味道。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緊緊抓著抱住她的人，像是波浪裏顛簸的一葉扁舟，忽然遇見港灣，一顆繃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她騰出一隻手環過他的後腰，喘息著笑。
“我以為要摔死了，幸虧沒有。”
“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喝酒，下次不用別人，我自會摔死你的。”忽然，有人在她耳邊說，很清晰的聲音，明明是澄澈幹淨的，但是就是沒有什麽溫度，寒冷僵直的像是呼嘯而過的冷風，冷的讓殷芮瑩不禁打了個寒戰，仿佛，下一刻，就會在這道聲中凍僵掉。
她努力睜眼睛去看，沒睜開，隻得問：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周圍連一絲聲音都沒有，隻有風在臉上拂過。
努力睜開眼，頭上一張男人臉的輪廓，不明的光影裏，看不清楚，隻覺得應該很好看，她咯咯一笑，順勢仰頭瞧了瞧天山的半輪朗照著的月。
“你很像一個人。”話聲頓了頓。
“不過，卻又不太像。他沒有你的冷，而且……”
“而且，他是不會再回來的，是我把他趕走的，嗬嗬嗬……”笑聲中包含著明亮清澈的明朗之意，可是，眼底卻已再翻上淚點。
“睡覺。”那人說。
“睡覺。”殷芮瑩重複著，突然想起記憶裏有個人也是這樣的霸道。
“女人，我有沒有說過你現在這張臉現在真的很醜，在繼續跟我談公平之前，你有必要去床上躺一下，要不然，真得昏倒了不省人事不就正好便宜了我了我？”說完，彎下腰靠近，鼻息凝重，警告意味明顯。
“睡覺！”
思緒將將斷在這兒，殷芮瑩淡淡的笑問道：
“我現在的臉是不是很醜？”淚水已從眼眶中落下。
“有個人曾經說過我很醜，你說呢？”不等回答，她像是不服氣的孩子一般，兀自喃喃道：
“其實真論起來那個人才真正醜的驚天地泣鬼神的，真真個鬼斧神工的妖孽臉，惑的每個女人都忙不顛的在他屁股後麵轉。這樣的人你說是不是很濫情，所以，我才不要他，不要他再靠近我。我喜歡他？一點都不喜歡，相反，我現在對他厭惡更甚。我討厭他那麽自作主張，自我陶醉的態度，討厭他那副調侃賣弄的嘴臉，真的很討厭，如果可以，我倒想從未遇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