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誤會陡生
是沈景牧！
那是沈景牧的車！
他怎麽會在這兒？
是恰好經過嗎？還是……
看著那輛被冷冰冰的黑色鐵皮包裹著的汽車，沈景牧就坐在裏麵，兩人之間這一刻的距離很近，可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卻讓她徒生出一輩子都觸不到的遙遠感。
殷芮瑩的身子止不住的發冷，冷的瑟瑟發抖，就連靠在吳淼的懷裏也感覺不到一點的溫度。來不及思考的神經被猖狂席卷過全身的冷意凍僵在途中，所以，意識隻怔怔的停留在視線裏的那一抹黑色上。
吳淼也眯起了眼睛，看著前方的車。
應該說他比殷芮瑩看得更清楚，在車子差點擦著殷芮瑩駛過的時候，他甚至透過玻璃，看到了車內的沈景牧暴怒的表情，緊繃著一張臉，帶著一身的戾氣。
還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那個姍姍爾雅的男人如此失控的樣子。
對沈景牧，吳淼雖然了解的不多，可也不無接觸，而且生意場上他亦是個會讓人經常談論的風雲人物。最近又有盛傳，他和莫氏集團的小女兒好事將近，事實與否，自己自是不予置評，可是今天這一出，又堪堪瞧得出他對殷芮瑩……
紅燈閃爍了幾下之後，變換成了綠燈，那輛路虎即刻極快的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車輪快速擦過地麵帶起的尖刺聲響讓殷芮瑩拉回些許清明，怔怔回過頭才發現自己竟還在吳淼懷裏，訕訕別了臉，輕退了一步，狀似不經意的掙脫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打破了兩人剛才那一點點才滋生起的“曖昧”，那份早已丟棄在三年前的曖昧，在現在，甚至還沒來得及再次發芽，就被澆滅了到底是時間錯過了！
氣氛再也回不去方才，吳淼看著站在不遠處，渾身盡是寫滿躲避的人，心下一陣喟歎。
那個麵具，她一度在他麵前豎起的那個麵具，在前一刻終於出現了些許裂縫，在他還未來得及走進窺探一二，現在，她又重新粉刷好，重新一絲一毫不容進犯了。
“我送你回家吧。”帶著無奈，帶著惆悵，吳淼拾起剛才驚嚇中她掉落在地的塑料袋，轉過身走在前麵。
殷芮瑩看著那個投給她的背影定定站了半晌，最終在唇邊淺淺勾勒了一個“好”字就抱臂跟上。
……
沈景牧緊繃著臉，在紅燈剛過的轉角處停下了車，看著後視鏡中並排走著的兩人，握住方向盤的手倏地攥緊。
下午去了趟醫院，雖說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那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已有兩個多月沒碰過麵的父親突然暈倒，他這個做兒子的不露個臉總是說不過去。
在醫院，久違的父親矍鑠依舊，看不出半點頹敗，半坐在病床上，隻一手打著點滴一邊還不忘諄諄提醒著他和莫家叔叔的女兒要好好相處……那一通近乎慈父的模樣，還真是讓他想大笑出聲。在外人看來，估計這份‘感人’的父愛值得好好豎起來膜拜敬仰。可是，在沈景牧，隻覺得諷刺異常。
最後，當然就和平常一樣，沒有惡語，沒有對吵，平靜冷僵的結束談話，兩人終是懨懨而散二十幾年時間劃割下的溝壑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夠補平。
沈景牧從醫院出來已經過了六點，夜幕初降，看著路上疾馳而過的車燈人影，心悵然一緊。沒有目的地的七拐八拐之後，不知不覺中，居然就停在了殷芮瑩的樓下。
四樓那一處窗欄裏依舊黑漆一片，不知是主人未歸還是其他，並沒有亮燈，可是，莫名的，好像隻消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心裏就融融暖暖的。
自己是喜歡窗子裏的那個女人的吧？
在停駐的那一個小時裏，他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起初，這一場追逐，他隻是把它當做一場遊戲，以他時間為籌碼，以她的欲望為賭注開始的遊戲。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不會愛上她的那份自信在一點點的消磨著，直到今天……
當時，在唐風，在那個房間裏，聽到她對自己說她要他的時候，天知道，他的心有多麽的激動原來，在這一場自己挑起的“遊戲”中，不是隻有他失了心的，不是嗎？她也一樣，跟他一樣的渴望得到。
可是，卻終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在他仍沉浸在徹底得到她的夢幻中時，最後拋出一句殘忍粉碎所有。
是憤怒的吧，明明感覺的到她也一樣對他有著愛戀的繾綣，直到短暫淺嚐之後，她還是隻是想著把他推開。
轉身甩下她兀自離開，之後僅僅四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還是敵不過自己，還是任由著心把他帶到了這裏，傻傻的等著一個隻知道蜷在自己那一個蝸殼中的女人。
好像是等了兩個小時，抑或是三個小時，那扇窗終於亮了起來。抬頭仰望間，就在他冥想著那個女人穿過客廳進了廚房的身形時，視線不經意的瞥過公寓門前，倏地，一個人就那樣撞進了他的目光中仍然是下午的那一身裝扮，隻是頭發蓬鬆著亂了不少，掩了她的大半張臉。
開著車緩緩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一步一踮腳的躲過路邊的水坑，唇角不自禁的勾起淺笑，眼底閃爍著。
跟著她出了小區大門，過了個十字路口，看著她裹緊大衣進了街邊的超市。隻是二十分鍾的樣子，她再一次出現，卻隻是那樣仰著頭定定的站著，因為夜色隔得遠，她臉上的表情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可是，沈景牧就是確信她的情緒有些低落，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是在想著他嗎？
見她一手挨不住裝得滿滿的塑料袋，走的頗為費力，沈景牧條件反射的剛想下車，手剛撫上門上的把手，不經意的一抬頭，卻在那一瞬間停了動作。
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而且還是一臉溫柔寵溺的覆上她的頭頂。
尤其是殷芮瑩，抬頭仰望著吳淼的目光，那麽認真。一頭長發不知什麽時候被她隨意的挽起一個發髻，敞開的及膝大衣像裙擺一樣在夜風中飄動著。
那樣一副畫麵這夜色裏叫囂著，那氣氛任誰看到都能感受的到將將就在臨界點上的曖昧。
曜石般黑漆的眸半眯著，驟然冷了下來。
你那麽拒絕我，是不是還有一半或者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人？吳淼的目光，那麽專注的看著她，仿佛隨時都能吻下去似的。
沈景牧胸口猛地一下一下的疼，下午湮滅的那把火登時又燃了起來，而且火勢更加大，愈是要從胸口竄出來了。
發泄似的，一腳轟起油門，狠狠的踩到底，隻聽“轟”的一聲，緊緊的貼著馬路的邊緣，衝著殷芮瑩就衝過去。
他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打破那個讓他看得礙眼的畫麵，他控製好了距離，沒打算傷著殷芮瑩。
可是當汽車邊緣差點與殷芮瑩擦身時，吳淼突然拉住她，往他的懷裏帶，兩人緊緊的靠在了一起，殷芮瑩驚魂未定，一臉蒼白的樣子，身子還在發抖，這讓吳淼將她圈得更緊。
那畫麵，比剛才還要刺眼！
“叭”突然用力的拍在方向盤的喇叭上，發出又長又刺耳的轟鳴。
路邊並排走的兩人早已不見蹤影，隻有沈景牧依舊怒火燃燒著。
拿出車裏一包香煙，點燃，放到嘴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的白色煙霧在車窗上蒙上了一層白色霧氣，讓外麵的景變得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被白色的霧氣所掩蓋。
好，很好，殷芮瑩，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以後會發生什麽可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