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沉沉如夢
沈景牧側身而臥,一手支身俯看著懷中的人,指尖勾起,撩撥滿瀑青絲盈溢。
厚重的沙礫色窗簾外,正午時還燦燦的陽光不知何時輕褪,已然飄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滴滴答答的打在中庭的竹林上,卻越發顯出室內的寂靜來。
肌膚相貼的人兒因為一場歡愛依然沉睡之中。烏黑的青絲流瀉在胴體上,與暖玉般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睡得很安詳,雙眼輕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錦被拉到胸前,堪堪遮擋住胸前的誘人風景,卻露出了修長的頸項精致的鎖骨和圓潤的香肩。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中,後背貼服著前胸,如此嬌小,如此安穩,讓人憐惜。
不自禁的放下指尖把玩的秀發,轉而在她的身體上流連,微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輕輕滑過她細膩的肌膚,滑過肌膚上留下的點點櫻紅,他再也忍不住輕輕的吻了下去。
光華的額頭微闔的雙目挺翹的瓊鼻,如玫瑰花瓣一樣芬芳的唇……在那唇上反複索求,用舌尖細細描畫那柔美的形,手也開始探入錦被之中,不安分的四處遊走。
殷芮瑩其實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累癱,相反的,沉沉轉轉遊走在夢中,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困頓與現實的計較離她遙遠,唯有身邊熨帖過來的溫熱像是最真切的存在。她不想這麽快的睜開雙眸,醒過來才是讓她累的一件事,因為,她驀然有些害怕麵對身後的這個男人,惶然不知所措的意味濃重。
大凡女人,從少女時代開始,都期待著遇見自己的愛情,遇見一個會跟自己白頭到老不離不棄的溫情男人。然後,自己會將自己心甘情願的交付給這個男人,將自己的整個世界與人生都交付到他的手中。
大凡女人,都在跌跌撞撞獨自尋覓的歲月裏,在想象中細細勾勒過這個男人,勾勒的不是模樣,而是他的寵溺,他的溫柔,他的氣質,他的暖情。
殷芮瑩也不例外,她一直期望著遇見愛情,期望有一雙溫柔的手,牽著她白頭到老,不離不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會傻傻冥想著這個男人該是什麽樣子,直到後來遇見吳淼,她漸漸讓他的形象與冥想中的男子重疊。
她期待過他,期待過與他到白頭,可是,卻終不過是個匆匆空幻的影子而已。
於是她小心謹慎謹慎小心的對待所有後來關乎感情的人和事,因為不想再次押錯,不想再次重新洗牌來過,所以愈是憧憬著下一次一抓住就不再放棄。
曲折迂回,躲藏在自己壘築的蝸殼中,她緩緩的試探前行,一個人茫然無所忙的時候,有時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一個男人的身體覆蓋住自己,帶來一波波的纏綿洶湧。
可是,她沒想過會是這個男人,而且比自己想象中更癲狂,一切像是夢境,與想象中相同,卻又大相徑庭。
她恍然,若有所得,卻又若有所失,頭腦有些懵懂不清。她竭力不去想方才的點滴,隻任由這一刻任性的沉睡。
所以,當沈景牧的唇舌和手又開始對她進行騷擾時,她還是在沉浸,不願破夢,隻是無意識的從喉間滾落一聲呻吟。
殊不知那柔柔碎碎的呻吟聲幾乎是瞬間就使沈景牧的下腹火熱起來,他不由得想索要更多,一把掀開錦被,急切到近乎狂虐的動作卻在看到雪白的床單上綻放的那一朵瀝紅的玫瑰時停了下來。
雖然知道以她的性格,對性應該看得不盡那麽輕,卻沒想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亦然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
俯下身啜啜輕吻,惜憐而微疚。
“對不起,讓你疼了。”
隻一句,身下雙目垂闔的人登時著窸窸窣窣躲避他炙熱的鼻息,臉頰泛起紅暈,粉唇輕抿。
他登時笑了,黑漆的眸子如星璀流射,滿目流光溢彩。伸出一臂輕攬,就把試圖拉開距離的某人強帶進懷裏。
是的,殷芮瑩沒有睡,隻是一味的催眠著自己想要入夢,恍恍之間,終是敵不過他四下作亂的手。此時,在這一方無處可躲的小空間,光裸的身體契合相觸,她本能的想找些話打破尷尬。
“外麵那是什麽聲音?”細細簌簌的聲動被室內的寂楚拉的尤為長。
他伏在她的上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下雨了。”
明明是紛紛不停的落,心底卻覺得異常靜謐,極為安適。小巧的足趾蹭著長腿,整個身體都覺得溫熱。
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這一刻的寧靜彌足珍貴,做夢般的不真實。
窗外寒冬冷冽,加之冰雨鋪蓋,那從天際一層層澱下的灰暗更是顯得陰鷙蕭索,可是在這裏,隻是一窗之隔,即使沒有錦被,隻是兩具身軀的相貼,依然不覺得冷。
長發沾染了薄汗貼在身上癢癢的,她耐不住,伸手撥到一邊,微一轉頭,就掉進了他俊逸流光中,他伏在她頸邊笑著看她,暖暖的氣息拂過,似三月春風融雪。
“你別這樣看著我。”
“哦?那你教教我應該怎麽樣?”他的眸子更亮了,忽然曖昧的貼近她的耳珠,輕柔一吻,鼻息故意加重似的吹進她敏感的耳蝸。
“還是,比起看你喜歡更‘直接’一點的。”
含重咬字的語調加之撲在臉側渾濁不穩的呼吸自然勾勒出引人遐想的兒童不宜,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到這裏,殷芮瑩怔了怔,臉驀地發熱。
他卻不放過,附在耳畔變本加厲的揶揄。
“我很喜歡你剛才那麽主動投懷的樣子,很喜歡你嬌喘微微向我告饒的樣子,還有”輕佻的指尖撥開拂在她胸前的碎發,袒露的肌膚上密布著點點輕紅。
殷芮瑩的臉紅透了,縮成一團想躲開他,卻被他一把撈住。
“再叫我一次‘景牧’,嗯?”語聲喑啞,帶著誘哄。
俯視的眼眸燦如星辰,俊臉掛著邪魅惑人的笑,她又羞又惱,可是在這種被人鉗在床上的情勢下又不得發作,隻得別開了臉不看他。
“芮瑩……”轉在喉口的呢喃輕喚,曖昧異常。
“別再訛我,起開。”她沒好氣的回答,耳根都紅了。
他又笑了,仿佛極愛看她羞不可抑的模樣。
“第一次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