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訂婚宴（三）
手上覆上一片溫熱。
循著手臂的方向抬眼看過去，看清來人，視線微怔了怔，反應過來兩人現在的動作，殷芮瑩慌忙閃避。
“你沒事吧？剛剛看你臉色不太好，所以”離了掌心的嬌小，徒自平攤的大手在空氣中頓了半晌，最後訕訕落下。
雖然今天來不可避免的會遇上，可是殷芮瑩還是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整理好前一刻混沌不堪的思緒，拉回些許清明，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
“我很好……嗯，今天很熱鬧，恭喜！”
距離上次見麵也僅僅隔了幾天時間，到底人事都變了個樣，現在，和他麵對麵的站著說話總覺得隔了冗長的長寬。
吳淼沒有接話，隻凝神望著身前的女人，一貫如常，一字一句，一顰一笑，落進眼中，還真是劃的眼角酸脹的很。
殷芮瑩被這一通注視弄的渾身不自在，直視過去，迎上他的目光，開玩笑道：
“今天你可是主角，這宴已開場，你還呆在這兒躲懶怎麽行？”
“嗯，”低低沉沉轉在喉口的嗓音帶著喑啞。
“你不就是我的客人，客人在我的酒席上拉了單，落了冷，我這個主人不得過來照拂著。”對她的玩笑，吳淼也報以玩笑的興致回應。
話落，兩人不禁相視一笑。對這種久違的溝通方式，貌似，自從離開學校以後，就不曾有過。
“上次，在你家樓下……對不起。”從那張臉上挪開視線，遠遠望著廳中的人群，吳淼正色道。
知道他說的是那莫名的一吻，殷芮瑩也故作隨意，淡淡回道：
“那件事我已經把它忘了，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以後不提的嗎，你今天又這麽鄭重其事的提及，是在挖苦我的健忘嗎？”
“嗯，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
三年前，沒有堅守自己的感情，就那樣放你走，對不起；三年後，依舊被事事捆綁，沒有勇氣再次走近你，對不起。
想起昨天酒後接著酒勁在電話中對父親的指責，吳淼心中一痛。
要說當時會那麽沒有半點挽留的放走殷芮瑩，酒後亂性對尹夏初擔起責任是一方麵，更為重要的卻是第二天一覺醒來驚聞的家中變故。
從小父親吳建成在自己的心中就像是豎起的燈塔，越長大，就越是以父親待人的謙和禮讓，處事的善惡分明作為標尺，對他，敬大於愛。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指明人生方向的存在卻在那一個早晨一瞬轟然倒塌殘垣不留。猶記得那天電話中母親的哭訴，還有不時傳過來的父親的嗬斥和間或某物倒地摔碎的聲音。
掩蓋的醜惡被生生的撕開，周圍原先熟悉的一切都變得徒然陌生，在慌亂失措中遊走，思考理性如冰封一般停滯不前。
在那之前，從不知道原來父母的感情早就岌岌可危；從不知道他們人前的相和相隨隻是故意而為；從不知道一向教人德行的父親居然和他教授的一個女學生情愫暗生……
至今，父親在校長室中跪求校長對被爆醜聞的事件從輕發落的場景，午夜時分總是在夢中回蕩，縈繞不退。隻一門之隔，站在校長室外，看進門內，裏麵的人從未有過的陌生。
是的，陌生！
當聽聞尹伯伯能夠接以幫助，但前提是自己要作為尹夏初的男朋友為交換條件時，那個和父親長得很像的人居然沒有猶豫，連兒子的半點想法都不問，就那樣拍板答應下來。明明那年寒假回家的時候，自己還拿著和殷芮瑩的照片和他分享過喜悅。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下不了決心，一味的隻是承受，事情怎麽會發展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怯懦吧！
“對不起”
看著身邊的人那雙眼中糾結著的類似悔恨的東西，眉心一蹙，殷芮瑩回道：
“你從來就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當初的分手還是我提出來的，你有什麽錯？即使有什麽，那也是在我們分手之後，各自的重新選擇而已。恭喜這句話不是應景，不是隨眾，我是真的希望你以後能一直往前麵看，少一些對逝去的煩擾。”話止，似是想到什麽，鄭重的麵孔舒展開，眉眼挑起，淡淡笑了開來。
“知道嗎，當初跟你說分手，後來又看著你那麽快和尹夏初走在一起，我真的很嫉妒來著。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變，很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放手的，看到別人擁有時又暗自眼紅。”
“你”
打斷吳淼剛出口的話，殷芮瑩迎上那泛起點點瑩光的瞳孔，繼續道：
“人家常說，時間是最好的藥，時別那麽久，再次看到你，看到尹夏初，看來我的眼紅病真的被治愈了。沒有波瀾，連漣漪都不再有，這是我現在心中的寫照。我把對你的感情都放在了三年前，所以，不管對過去有多少不甘，請你，隻照顧著腳下就好。每個人都已經在路上，隻有你還在數落著身後已被海水衝刷盡的腳印。”
“恭喜你！真心的，恭喜！”
一隻手伸過來，五指纖纖。這隻手，每到冬天，總是冰結一樣的冷，曾經自己握在手心無數遍溫熱，可是，今天，這一握之後，是不是再沒有去攥緊的資格了？
緩緩的把垂在身側的手交出去，觸碰到一樣沒有溫度的指尖，隻一刻的相握，在吳淼，心底的某一角兀自已飄零著雪一樣的冷。
“會是沈景牧嗎？”今後站在你身邊的人，會是沈景牧嗎？吳淼輕問出聲。
提起那個男人，殷芮瑩唇角不自覺的勾起。
“是呢？會是他嗎？”
童話中，灰姑娘和王子有了幸福的結局，人們隻道是豪門與貧民幸福的典範，可是大多數人都忘了，灰姑娘是被後媽虐待的暫時淪落的貴族小姐而已，再怎麽說人家也是社會的指導層，山寨版的灰姑娘，不要指望和王子跳了隻舞，就能改了祖宗，改了身份，即使你有南瓜車，你有水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