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上回到方教主對師父想學武功。
他將太平鎮上所見所為一, 末了這般總結陳詞：
世道這麽險惡, 有點武功的人那是根本不拿普通和尚的性命當回事，和尚總得學點防身的本領不是？剛才弟子遇見一個老和尚，您是沒瞧見, 那功夫老俊了！
他師父三微聽罷, 隻淡淡表示, 學個錘子。還是好好種地麵壁罷。
方教主頓時就驚了。
什麽？！你自己武功那麽好，竟然糊弄徒弟, 太過分了吧！
起來他身上的過渡補丁已經加載了一半了, 不出五年就能恢複上個世界全盛時的功力。但他個性嗜武, 對掌握這個世界的武學道理很有興趣, 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退一萬步，萬丈高樓平地起，不屬於這裏的武功他自然可以推是感悟所得，但總得有個得過去的經曆，證明有人將他這個才領進了武學大門罷？
萬萬沒有想到三微不按套路出牌啊？！
方至不解其意，便問：“為什麽師父不肯教我武功？”
三微道：“你眼下才六歲大, 就能當街單手掀翻人家的馬。難道還不夠防身？”到這裏, 他默默出神了一會兒, 歎了口氣, “幼時學武, 易養惡氣。雪驚, 學了它沒什麽好處。”
方至忽而靈光一現, 道：“師父, 你錯了。我不學武功，又如何知道沒有什麽好處呢？正如你若不教我學經，我又哪有一朝忘卻、一朝放棄的機會？”
三微一怔，忽而哈哈一笑，道：“雪驚，你的道理果然已經學得很明白了。”他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心誌已決，那我用道理是服不了你的。也罷，就教你武功。”
方至見動了他，不由微笑道：“謝謝師父。”
三微望著他，也微微一笑，道：“那麽，你可能吃苦麽？”
方至瞧見他那神情，一股極其熟悉的感受湧上心頭，竟讓他感到一絲不妙。
他覷著師父，道：“我能吃苦的。”
三微點零頭，悠悠然道：“那從明起，我先教你學紮馬步。”
……
就知道你想什麽！
三微忽而又問：“那老和尚法號是什麽，你知不知道？”
方至複述下山經曆時，將一些細節略過了，聞言答稱：“那位法師仿佛四五十歲年紀，倒也不算很老。他自稱峰，那騎士他是少林寺高僧。”
他看三微聞言微微一笑，問道：“師父，你認得他？”
三微道：“認得如何，不認得又能如何？”揮了揮手，往屋裏走道，“去找你師叔，學做飯去罷。明日早起，咱們練武。”
方至道：“哦。”他早習慣了在寺裏勞作，輕車熟路摸到廚房，六妙已經在燒柴煮飯了。
見狀，他道：“師叔我來，我力氣大。”著把袖子擼上肘去，蹲到灶台邊上，接過六妙手上活計，使出點勁來鼓風。他一接手，火勢登時見旺，將他臉色映照得紅撲頗。
六妙本正發呆走神，手上一空，這才不明所以的側頭一望。見是方至，他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溫柔的笑容，慢慢道：“你今去哪裏了？”
方至道：“我下山去了。師父以後我去賣糧。”
六妙聞聲，笑容漸漸淡了，有些鄭重的：“這樣不校山下……很危險。人們都很壞。雪驚，你很乖，你不要下山去。”
方至還是第一次聽他這般話，心猜或許他能記起點什麽，不由向他一望，問道：“師叔，你想起什麽了？為什麽人們都很壞？”
六妙漆眉微微一皺，方至隻見他麵色愈來愈沉，兩眼倒映火光，竟漸漸顯出刀光劍影般的凶戾之氣，但口中卻仍殷殷關切道：“山下的人很壞。雪驚，你不要下山去，他們會殺你的。”
方至瞧他神色，心裏不免感動，便握住他手道：“師叔你放心，我力氣很大，師父要教我武功了。等我學成之後，誰也殺不了我。”
六妙聞言微微一愣，喃喃道：“武功……武功，對。武功。”他忽而展顏笑道，“我也會武功。我教你世上最厲害的武功。”他下意識的四下望了一眼，才鄭重道，“你要仔細記住我教你的口訣，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方至心道，你武功再厲害，想來也不是佛門武功。貧僧知道了也沒辦法練啊。但他見六妙神色偏執，顯然對自己關懷備至，不忍拂逆其意，便道：“嗯，我知道了。”
當下二人一個教，一個學。方至念著念著，忽而覺得這口訣很是熟悉，想了一想，恍然心道，這不是當年下生時，聽他那難產而死的媽念過的麽？
隻不過當年差點死球，沒什麽心力記憶，聽得斷斷續續而已。
這到底是什麽武功？
等他將口訣學完，六妙問道：“你記住了罷？”口氣聽起來極為理所當然，仿佛正該聽一遍就記住似的。
方至道：“記住了。”便從頭到尾背誦了一遍。與此同時，他瞥了一眼係統麵板，見武功一欄中多出了五個字，讀作金蟬玉蛻功，但這字顏色發灰，果然不是佛門武功，他不可以修煉。
六妙見他記住了，微微一笑，用手撫摸他的頭道：“好孩子。”這才極放心的站起來，準備燒菜。
方至暗自把這件事記在心上，第二一早便按部就班起來，重新開始他的基本功之旅。因他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了，是以進展比起上個世界還要迅速。而三微這條老鹹魚也不是凡人，態度比空明淡定多了，見他基礎確實牢靠了，便開始傳授他第一門武功，飛袖功。
方至把心法口訣參透，上手練了些日子，發覺這門武功雖然行功路線與使力法門有獨到之處，但同上個世界中少林寺的袈裟伏魔功頗有神似之處。
也難怪畫風迥異的兩個世界，和尚練功的方式卻大同異了。
飛袖功剛猛霸道，但卻是一門以守見長的武功。三微覺著若要起到防身的作用，光這麽著能防還不夠，防不下來還得能跑，於是又優先教了他一套輕功，名叫蓮台九現。顧名思義，這門輕功迅捷非凡，據練到高明處，身形一閃如生九影，不論逃命奔襲，還是閃爍挪騰，都極具獨到高明之處。
據三微，這兩門武功都是少林絕技，一道組合拳下來，必能令愛徒雪驚的閃電龜殼流武功成型，從此來江湖，也能穩立於不敗之地。他自己心中得意，便讓方至將這兩門武功先練到精熟，其餘不大再教。
方至對這套組合拳沒什麽意見，隻是對閃電龜殼有意見。
這應該是堅如磐石，無堅不摧！迅捷如風，風過人去！
除了練功，再就是麵壁。
每在院子裏練完飛袖功，方至便會運使蓮台九現的法門，在偌大的竹林中放縱穿梭。他在洞心寺裏給拘了好幾年，眼下終於得以任情遊逛山色，不免心胸大為開闊。有時興致一來，竟花費半日時光，直奔出竹海之外，於山崖之上遠眺，雲生足底，鷹飛側畔，錯落田丘村集之外，更有淡淡海色與相接。
他這才知道，原來生山離大海這樣近。
看完風光，動極生靜，正好遊蕩回寺，往照壁前一坐，享受閑靜時光。
這照壁久經風吹日曬，牆皮已經斑駁發灰，方至心想還不知道要與它對影相照多少年，一日下山采買，還特地背回來一袋子石灰粉，拌水調勻了將它粉刷一新。
往後每當日出日落，邊霞飛如火，恰可流落到這粉白牆上。光影流轉，時淡時濃，其美麗變幻之處，不盡的引人遐思。方至心中有所觸動，便以筆蘸墨，在牆角題字曰霞移，算是給他這位不會話的朋友起了個名字。
日子又這樣過了許久，數年之後，方至長到十三四歲年紀，生得愈發身量亭亭，風姿清嘉，正是翩翩一光頭少年了。而師叔六妙半瘋半呆的毛病也好轉了不少，少有一個人蹲蘑菇發怔的時候，而是轉移了陣地，時常與方至肩並肩坐在霞移壁前，望朝生暮落，影明影滅，言辭愈發風雅不俗，少了許多木訥之氣，隻是可惜往事仍舊記不起來。
六妙對他極好，方至時常覺得，比起師父三微，師叔待他更加慈和憐愛，比空明不遑多讓。他雖教了方至金蟬玉蛻功，卻又懵懵懂懂，眨眼又將這事忘了。方至不去提，他就想不起來，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二人有時不坐禪，而是就著霞光花影，相對談。六妙見識超群，才華橫溢，人又不像三微、空明那般年邁，正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對象。
這一日二人坐在蒲團上話，邊飛來一片白雲，春雨伴著微風來就來，點滴濕意與細細杏花平人襟上、臉上，極是溫柔意。方至不由停口不言，臉含微笑的靜靜享受這一場雨。而六妙望著他側臉，忽而間便有些動容，竟一眨不眨的看了半晌，神色又是恍惚不定，又是喜傷參半。
方至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過頭來詢問一看，就聽六妙：“雪驚，我想你若下山，定會有許多女孩子喜歡你。”
這還用你麽，我自己知道我討人喜歡……
咳！
方至神色一正，鄭重答他道：“我們出家人，是不近女色的。”
六妙點零頭，想了想又道：“做和尚真的很不錯。可動饒姑娘也很不錯。這未免讓人有點為難。唉，我好久沒見到姑娘了。”
師叔你住口！
不要教壞了貧僧這種純潔的花朵！
貧僧不聽！
恰其時，方教主心裏是拒絕的，但腦海中卻又不期然浮現出陳魚的模樣來。
一時間，他倏而將什麽都忘卻了。
雨不下了，花不落了，照壁也不見了。地間就隻他一個人在簇坐著。
怔了片刻，他才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間。
雨，花，人，響，又重新將他包圍住了。
方至聽著牆外竹聲，淡淡一笑，向六妙道：“幸好我還沒有見過姑娘。還沒有師叔你這樣的苦惱。”他這話一落，三微禪室的門忽而一響，方至回頭隔著門洞一望，正見三微站在房門口，向他招了招手。
他不明所以，便起身去見師父。
三微扶著房門，站在屋簷下，待他披著雨闊步走到眼前，忽而道：“你在那麵照壁下看了很久了罷？”
方至道：“是，足有八年了。”
三微道：“那麽你看見什麽了？”
這個問題不大好回答。
方至正在沉吟，三微卻道：“你不必告訴我。你在心裏告訴你自己就夠了。”他望著雨，又問，“雪驚，你喜歡做和尚嗎？”
方至不猶豫道：“喜歡。”
三微“哦”了一聲，又問：“你當和尚到現在，心裏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沒有？”
方至便又輕車熟路道：“我想做個好和尚，以自身本領、佛門至理，教人向善背惡，渡人解脫苦難。”
三微又“哦”了一聲，道：“渡人解脫苦難，你看你自己，難道就不在苦海之中嗎？”
他這句話一落，方至不由心神微微一震，竟半晌沒有話。
他不過是個不知世事長大的和尚，該知道什麽是苦嗎？可是人生來就有七情六欲，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什麽是苦？
三微便又緩緩問：“我是問你自己。雪驚，你心裏有什麽想要做？”
他來到這裏，想要贖罪，想要投胎轉世。
可在這一生遠遠還未結束，還未忘卻紅塵之時，他還有什麽想做的呢？
方至想了半晌，也隻想到一件，便抬起頭來看著三微道：“我想觀遍下武功，尋求這世上至高無上的武學道理。”
三微點點頭，道：“好。”他罷，轉身走回禪室之中，沒留下隻言片語。
方至站在門口，一時卻不想走。
但不過片刻，三微又從屋中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一封墨跡未幹的信，向方至遞了過來。
方至接過一看，見封上寫著“師侄湖親啟”六字。
而三微道：“拿著這封信，下山往北去少林寺罷。你將我這信給少林寺掌門看，應可在藏經閣中盡情一觀。”他頓了頓，和聲道，“去罷，去罷。”完緩緩將房門一闔，隻留方至一個人站在雨鄭
方至當夜輾轉反側。
第二日清晨，他決心已定，便簡單收拾了包袱，前去拜別師父師叔。
六妙當時正在燒飯，聞言什麽也沒。
三微則剛起床，聽見他來意，便點頭道：“下山了也不可忘記麵壁。”見他沉吟，不由笑道，“那麵牆壁，難道還不在你的心中麽？”
方至聞聲，亦不由微微一笑，口中道：“是。”
待吃完早飯，他往包袱裏塞了幾張大餅，再不蹉跎，徑直下了生山，一路尋人問路，往河南少林寺而去。
※※※※※※※※※※※※※※※※※※※※
怎麽樣我又更新了！！
哪感覺雙開真是好寫很多！換著寫不是很容易累！
雖然聖僧寫的還是比下第一（折桂我改名了！）慢多了…………
有些使要我掛請假條，但是我感覺不知道怎麽掛啊……因為我都是什麽時候能寫出來，什麽時候就寫完更新，我這條鹹魚自己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更下一章？！
難道我更完一章，就……就掛一個請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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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我突然想起來好久都沒感謝使送我的霸王票了！！
今一打開霸王票榜簡直驚了，竟然攢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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