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悲慘的書生
和胡雙計論一番之後,我這才發現,原來這項目還真像是她說的那麽簡單,總共也才一個主頁,九個二級頁麵,還一些三級頁麵,除此之外隻需和後台稍有數據流通就行了,根本就是一個在校大學生都拿得下的東西。
不過,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是在網上細細搜索起一些比較獨特的東西來,既然這東西在技術上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那至少在構思和布局上麵花點心思吧。
中午下班之後,其餘幾名同事就點了外賣,而我則在胡雙的拉扯之下跑到外麵隨便吃了些,之後想著張強的事還沒解決,於是又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
娟子依然守在那裏,不過此時她的臉色好了許多,看來張強這事有了解決辦法讓她心中寬慰不已。
其實張強這事我也想過,就算是找到了那個吃完一抹嘴跑了的小子這事也算是沒完,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張強那未來小舅子的問題了,那家夥挖出來的二十萬的坑算是被胡雙填了,但是,指不定哪天又挖個坑呢。
當然,這都是後話,也不是我現在要操心的事,還得看娟子和張強兩人的態度了。
病房裏麵張強正坐在床上吃著盒飯,身上那緊綁著的病號服已經換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病號服。
當張強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精神好似好了一些,但是,我一看他笑臉就知道此時並不是張強。
我和娟子打了個招呼之後坐在了張強旁邊問他:“他還不肯出來?”
“他出不來,這得需要你幫忙”,他笑眯眯的回我。
“怎麽幫?”
“給我弄個容身之處,不然我不出去,他就上不來。”
娟子或許並不太清楚張強現在的狀態,看著我和他兩人像是打啞語一般的對話,顯得非常疑惑,但是一時之間又插不上上話,於是她拉著胡雙兩人到外麵聊起天來。
“我隻能送你下去”,我直接回他,作為走陰差,將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之中的東西送到他該去的地方是我的本職,我可不能徇私,更不敢。
“如果我不想下去呢?”他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聽了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著這事到臨頭了這家夥該不會“拒捕”吧?
或許是看我臉色有些難看,他又接著解翻譯起來:“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說到這裏,他輕輕將手中碗筷放下,讓我幫忙把那小桌板推到一邊,隨後低聲說了起來。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那棲身在張強體內的人名叫鄭淵,是個晚清秀才,在鄭家還算得上是個優秀子弟。
據他所說,傳聞之中鄭家台那事與事實基本一致,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其實當時鄭家也有一部分人發起了反抗,隻不過被當時鄭家家主鄭小鬆強行壓製了下來。
而最為可恨的是,後來鄭小鬆為了保住自己家族地位,居然強行讓稍為旁係一些的子孫把自己妻女送入火坑
而當時的鄭淵才剛剛接婚,新婚妻子是一名同樣懂些詩書的小家碧玉,兩人情意頗深,誰知道在亂世之中竟然碰上了這事,於是鄭淵二話不說連夜帶著妻子逃跑。
可惜的是,兩人才逃出不久便又被鄭小鬆那一幫人給抓住,重新帶了回去。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鄭淵和妻子商量,兩人表麵上順從,在鄭小鬆那一幫人嚴密掌控之下在房內梳妝打扮。
兩人在房內,鄭淵含淚看著新婚妻子,用一把新婚時妻子從娘家帶來的剪刀割開了她的喉嚨,隨後哈哈大笑,打破油燈,一把火將自己所在的院房給燒了。
可惜的是,一心求死的鄭淵在這場大火之中竟然沒死,最後奄奄一息的被人從廢墟之中刨了出來。
據鄭淵說,他這一舉動當時抵製鄭小鬆卻又無能為力的鄭家後人紛紛效仿,紛紛殺妻女,焚房舍,大火足足燒了幾天幾夜才堪堪停熄下來。
鄭小鬆為了震懾鄭家人,最後將鄭淵交給了外敵。
可憐鄭淵落入外敵手中之後,被赤身果體的綁在鄭家祠堂前麵,風吹日曬了五天五夜才痛苦死去。
聽到這裏,我頓時怒不可遏,恨恨的錘了錘病床,將鄭小鬆十八輩祖宗問候了個遍。
或許是因為年歲過久的原因,鄭淵竟然顯得非常平淡,又接著說:“這幾十年來,我飽受罡風洗滌,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恨自己生在鄭家。直到他深夜前來祭拜的時候,我才找了個機會上了他身。”
看著鄭淵那略帶一絲苦楚笑意的臉,我實在難以想象亂世之中那一幫人的生存狀態。
於是我問他:“既然你逃了出來,那為什麽不想進入輪回重新做人呢?”
“哈哈”,鄭淵一聽竟然大笑起來,眼淚流了一臉說:“開始的時候,我為有重新做人的機會而欣喜,於是暗自觀察他的生活狀態,最後我才發現,像他這樣活著,還真不如魂飛魄散。”
他話音一落,我頓時想起了之前張強和娟子的事,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是這麽活著啊,於是我安慰他說:“他這隻不過是個個例,你又何必以偏概全呢?生活之中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的。”
“可不”,鄭淵淡淡一笑,“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下輩子我不想再做人,哪怕是做豬做狗都行,我實在是累了。”
我一陣默然。
做豬做狗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走陰能夠決定的,那是閻王大老爺的事。
我搖了搖頭,直接說:“這個我辦不到,不過,我相信事非黑白終有公斷,喝了孟婆湯,誰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又何必執拗呢?”
鄭淵沉默了好半天,最後才重重歎了口氣說:“我覺得你是個有意思的人,可惜等我再次來到這個世間的時候我們便不再認識,不然,我還真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搖頭一笑,心想我又何嚐不是?
之後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我記得易雲鄭那老太太鬼魂下去的時候是以火為媒,而這裏是醫院,根本沒這麽麻煩,而且鄭淵有心配合,隻需我引一段往生咒就可以了。
此時鄭淵重新躺了下去,兩眼微閉,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我知道,他馬上就要出來了,於是我將病房門關上,靜靜在的旁邊等著。
不消片刻功夫,一道清風從張強身體之中一躍而出,恍恍惚惚的樣子,我定睛一看,雖然眉目不甚清晰,但依然呈人形,一個身形欣長影子出現在我麵前,看上去像是水做的一般,沒有半點鬼氣。
我不由得心中一歎,這麽多年過去,鄭淵他其實早就可以進入地府幽冥的,說不定重為人身的他和我年紀差不多,真可以成為朋友呢。
“如果真有來生,我將身印‘淵’字與你相認”,鄭淵爽朗的聲音傳來,隨後很自然的站在我的麵前。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雙手合十,嘴中緩緩念動往生咒。
一道道稀疏平常的音符從我嘴中躍出,形成一股古怪力量繞著鄭淵盤旋,而與此同時,鄭淵身上緩緩散發出道道靈光,而他的身形也變得越來越凝實,最後幾乎與常人無異,我放眼一看,隻見他目光深邃,麵容白淨,還真是個標準的美男子啊。
鄭淵身上光芒越來越盛,迅速淹沒了他的身形,恍惚之中,我看他對我深深一躬,之後便猛然消失,整個病房之中隻剩下我和躺在床上如果睡著了一般的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