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壯舉
柳蘭芝越說越激動，一股腦的將這段時日被林錦之打壓的憤怒統統發泄出來。
一番哭訴情真意切，圍觀的村民也聽得群情激憤，一個個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將林錦之就地陣法。
但想歸想，做歸做，村裏人看熱鬧，跟著罵一罵發泄一下倒是常有，真的動手打殺卻是不敢輕易起哄的。
畢竟是別家的事，真的傷了人，誰也負不起這般責任。
林錦之被一群憤怒的村民圍在池塘邊，手裏還拎著個哭嚎不已的肉墩子。
別看柳旺財隻有五歲，大個頭卻比尋常孩子大了不少，足有三四十斤重，這麽拎了半晌，林錦之的胳膊早就酸痛難忍。
但她看著身邊這群愚昧的村婦，心知是不能將柳旺財放下的。
若是放下了，恐怕這些人真的在柳蘭芝的攛掇下將她生吞活剝了。
正在林錦之一籌莫展之時，透過人群，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往這邊過來。
季子辰剛從鎮裏回來，剛進村口便聽說了林錦之的“壯舉”。
雖然不清楚其中緣由，但他直覺一定是那孩子做了什麽觸了林錦之的逆鱗。
這事本和他沒什麽關係，依著他得性子，是懶得多管閑事的。
但不知怎麽，他聽著林錦之的名字，便覺得無法袖手旁觀，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已經將這個特立獨行的姑娘納入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季子辰越過圍觀的人群，出現在林錦之麵前。
此時的林錦之很是狼狽，被一群憤怒的村民指指點點，拎著孩子的胳膊已經有些顫抖。
看著這般模樣的林錦之，不知怎麽，季子辰的心莫名的酸脹，低聲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林錦之失了醫書本就心裏難受，又被一群不明所以的村婦圍攻，更是添堵。
現下見了季子辰，心思不由又轉到那書中記在的蠱術中去，越發憋悶的難受。
林錦之有些哽咽道：“季大哥，醫書，醫書被這壞包燒毀了。”
季子辰一怔，他無論如何想沒想到林錦之這般反常竟然是因了那本可以替他解毒的醫書，一時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可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解決的辦法，季子辰勸解道：“書既然已經毀了，你就算將孩子扔進池塘也救不回來，若是孩子有個什麽閃失，你也要被牽連。聽我一句勸，先將孩子放下來，有什麽話再好好說不遲。”
季子辰遞了台階過來，林錦之十分知進退的就坡下驢。
如今有季子辰這個“力士”在，這群看熱鬧的估計也不會將她如何。
林錦之將哭鬧不止的柳旺財扔回岸上，柳旺財撲通一聲蹲坐在池邊的土裏，肥胖的身軀將塵土震得飛揚而起。
柳蘭芝見狀急忙跑過去，一把將柳旺財摟在懷裏，一邊哭，一邊將柳旺上下檢查了個遍，生怕林錦之在她趕來前下了黑手，傷了她的寶貝外甥。
確定柳旺財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柳蘭芝又開始不依不饒，“我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麽孽，怎麽會養了你個白眼狼，我供你吃喝將你養大，你卻恩將仇報啊……”
五歲的柳旺財不僅有樣學樣，還學會了添油加醋，學著柳蘭芝歇斯底裏的哭號道：“賠錢貨，掃把星，你竟敢這麽對我，老天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個賤蹄子，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小賤人，你定不得好死，死後下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都抵不了你的罪過……”
這般惡毒的咒罵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說得出口，卻從一個五歲稚童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有些違和。
村裏人雖沒什麽見識，但還是老實本分的人家多，平日裏最多氣的很了罵幾句娘，小孩子哪裏學得會這麽多咒罵的花樣。
不用細想也能知道平日裏大人都教了些什麽給他，心中對柳旺財的同情大打折扣，紛紛側目看向柳蘭芝姑侄。
再加上柳蘭芝原本就聲名不佳，方才義憤填膺的觀眾此時倒有了臨陣倒戈之意。
柳蘭芝見勢頭不對，急忙捂住了的嘴，“小孩子，不許胡說。”
柳旺財十分委屈的扒開柳蘭芝的手，哽咽道：“姑姑，不是你說的，這髒心爛肺的小賤人不是個好的，便是有一口氣也要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麽，怎麽……”
“不許胡說！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柳蘭芝急忙喝止，可還是被旁人聽了大半去。
這下看熱鬧的人更是咂舌，這劇情的反轉也是快了些。
“我看這兩邊誰對誰錯還不一定呢！”
“可不是，哪有好人家將孩子教成這般模樣，我們家大朗啊都是讀書識字，哪裏會罵人……”
“嘖嘖，林柳氏原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幾個稍稍明些事理的婦人開始竊竊私語，很快也影響了周圍的人。
既然分不清楚對錯，熱鬧也已經散場，大家便沒了替人評理的熱情，紛紛議論說笑著散去了。
柳蘭芝見人群散去，林錦之卻毫發無傷，摟著低聲啜泣的柳旺財心中憤恨不已，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教訓這個掃把星。
但看著林錦之身旁肅容而立的季子辰，又有些猶豫了，隻咬牙切齒道：“小賤人，別以為有人撐腰就沒事了，看回了家，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便抱起柳旺財，繞過林錦之和季子辰，悻悻離開。
柳蘭芝一走，林錦之忍不住長舒口氣，卻並未真的放鬆下來。
方才柳蘭芝的威脅不是爭強鬥狠的瘋話，她最近日子過得順風順水，便疏於防備，隨身隻帶了一兩樣防身的藥粉，也在采藥的時候防備動物用得差不多了，屋裏又被柳旺財亂翻了一通，估計許多藥粉早已被柳蘭芝毀棄。
沒了傍身的藥粉，單論赤手空拳她確實不是那一家人的對手。
這就像山間稱王稱霸的老虎，一朝失了爪牙，山間的野猴便要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一般。
季子辰見林錦之心緒不佳，安慰道：“你早知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別理她便是了，同這種小人生氣，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