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人的打算
“這麽少。”韓小菊忍不住歎道。
“嗯,”老漢點點頭:“每個人都是衝著這座山上的人參何首烏而來的,當然,還有不少人是衝著山後頭的深龍潭而來的,說是要去找什麽鮫人淚。簡直是胡扯。這些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僥幸活下來逃到村子口的,要不就是少了條臂膀,要不就是斷了條腿。”
“那些山賊是什麽時候開始活躍的?”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容淩忽然開了口。
老漢看了容淩一眼:“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雲起國也不是什麽都好的,就比如當今的聖上吧。”
“怎麽說?”容淩的眉頭皺了起來。
韓小菊有點擔憂地看向老漢,在皇帝兒子的麵前說皇帝的壞話,人品負數,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你隨我來,”老漢深深看了一眼容淩,朝著他揮揮手:“我帶你見一樣東西。”
韓小菊看向容淩,容淩卻沒有看向她,大步地跟著老者走了過去。
三個人七拐八拐,最後到了村子最偏僻的一個角落裏頭。有一座很破敗的小廟宇孤零零地立在那兒。
老漢拄著那根磨得光亮的拐杖,招呼著兩人進去。
“這廟已經很老了,我小的時候就在了。”
廟不大,一踏進去,裏麵的擺設一覽無遺。供桌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燭台裏麵也隻剩下小小的蠟燭頭,貢品什麽也沒有,看來是一座香火並不旺盛的小廟。
“你們別看這廟現在落魄得很,”老漢邊走邊對著後麵二人解釋著:“二十多年前,這廟的香火旺得很。那時候村子裏頭的富貴人家還集合起來一起捐了錢,修繕了一次。剛修完的時候,這廟可是全村裏麵最金碧輝煌的地方。隻不過,後來才成了這幅樣子。”老人越說越地,最後幾個字,韓小菊豎直了耳朵才很吃勁地聽懂了。
老漢繞到供桌的後麵,很吃力地蹲下,費勁地搬開地上的一塊磚石。裏頭露出一個黑黑小小的洞來。
老人伸手進去探。
“唔,就是這個。”半晌,老人直起身子,掏出一塊小小的青銅牌子遞給容淩。
容淩接過牌子,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
“看你這模樣,我果然沒有猜錯,”老人盯著容淩的臉,淡淡地說道:“你心裏想得不錯,你手裏的這塊牌子,就是先皇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元王爺,留給我的信物。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應該也是當今皇室中的某一位成員吧。”
韓小菊臉色一變。
容淩的眼神立刻變得淩厲起來,直直地盯向老人。
“別拿這種眼神看我,”老人不耐煩地拿著拐杖戳戳地麵,恨聲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人的疑心病!我猜到你的身份,不是想害你,也不是跟蹤你,是你自己的鞋子出賣了你。”
容淩迅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
“你一身的粗布衣裳,看上去確實與平常百姓無異,唯獨腳上的這雙靴子出賣了你。靴子的布料是頂級的雪山絲綢不說,邊沿處縫了很暗的一圈金邊。大皇子當年也有這麽一雙靴子。”老人低頭看著容淩腳上的靴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知元王爺與大爺是什麽關係,居然能將這麽一塊家族傳承的青銅銘牌留在這兒。”容淩摩挲了一會兒手裏的青銅牌,又遞還給了老漢。
老漢緩緩地伸手接了過來,原本帶著一絲笑意的臉上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這塊牌子,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忽然變得有了些光彩:“這是我們全村的一塊寶物。”老人將手裏的拐杖靠放在供桌的邊上,沾了塵土的大手很輕很輕地撫摸著那塊青銅牌。
“等等。”韓小菊已經聽得是雲裏霧裏,在老漢沒回憶之前,她覺得她實在有必要打斷一下。
“這個元王爺是什麽人?”韓小菊衝著容淩問道,她從沒在他的嘴裏聽到過有關他家族的事情,也不想打聽,不過這個神秘的山下小村莊似乎和這個元王爺脫不了關係。
“是先皇的皇長子,”容淩看了一眼韓小菊,開口淡淡地解釋著:“也是被廢了的曾經的皇太子。聽家中的長輩說,這位王爺才華橫溢,文武雙全,不知道為什麽觸怒了先皇,以至於被廢。失去權力之後他仍不死心,就想與現在的聖上,也就是當時重新冊立的新太子抗衡,被壓製了下來。後來就被打入潮海地牢,直到本朝的第十八年去世。”
“囚禁了十八年?”韓小菊吃了一驚。
當年康熙朝的九子奪嫡中,失敗的那些人雖說下場也夠慘,但有些給了痛快,有些隻是幽靜,沒有一個是一直被折磨著的。這潮海地牢,是建立在濕地中的地牢,比起一般的地牢更為潮濕艱苦。把自己的親兄弟囚禁在那兒不聞不問十八年,這心著實夠狠的。
“不,”老漢搖搖頭,打斷了韓小菊:“囚禁了整整二十年。皇帝壓製住元王爺之後,又過了兩年先皇駕崩之後才登基的。”
韓小菊吐吐舌,這皇家,果然是比戰場還要險惡的是非之地。
“總之,這元王爺就是意圖謀反然後被清側的逆臣賊子唄。”韓小菊總結了下容淩方才說的話:“每個朝代都會有這種權力的爭鬥的,這不足為奇。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將他的東西奉為至寶,莫非是其中有什麽冤情不成?”
“權力之間的鬥爭,哪裏有什麽是非之分,勝者王敗者寇罷了。”容淩撇撇嘴,一點兒都沒有幫自己老爹的意思。
這話倒是挺得那老漢的心思,連連點頭。
“確實是這樣。”老漢摸了一會兒那牌子,抖抖索索地又給放了回去。
搬石塊兒的時候,揚起來一小片灰,嗆了韓小菊一臉。
“咱們這村子裏麵的老人,之前大都是元王爺身邊的親兵。”
老人放好那牌子,邊咳嗽邊站起來,緩緩地吐出這麽一句話,差點兒沒把韓小菊的下巴給驚下來,敢情這是的戰犯窩藏點啊。
“裏頭灰塵大,”老漢又拄著自己的拐杖,開始往廟外頭走:“咱們還是回村子口說去,萬一我不在的是個點兒,山賊過來搶東西可就麻煩了。”
再次穿越了小半個村子,路上會遇到些有事的村民,村民似乎都很尊敬眼前這個老態龍鍾的老漢,紛紛點頭示意。對韓小菊和容淩就沒那麽客氣了,奇怪的眼神肆意地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你們倆別介意,咱們這兒難得有生人來,要不是我帶著你們倆,估計也被當成賊人趕了出去。”老漢對每個點頭示意的人都笑笑,同時也給身後兩位略微不爽的家夥一點兒安慰。
村子口和一開始一樣,沒人進出,異常冷清。
“這村子其實一開始就存在著……”
老漢又擱了自己的拐杖,盤腿席地而坐。韓小菊和容淩這次沒有嫌棄地髒,麵不改色地跟著老頭坐了下來。
待三人坐定,老漢緩緩地開始講述這裏的曆史。
這個小山村,地理位置並不是很妙,前是山,後還是山,也不是什麽兵家必爭之地,更不是什麽傳說中的風水寶地,在被元王爺發現之前,一直是以世外桃源存在的地方。
可是這個山村後麵的深龍潭卻是一個好地方。
元王爺也是衝著這個地方來的。那時候元王爺已經被廢了,至於被廢的真正原因,老漢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知道,肯定不是史書上所說的“欲弑父奪位”。
“王爺是個溫文爾雅的人,說話聲音也不大,對我們都很好,”老漢說得斬釘截鐵:“路這麽遠,他一直堅持給我們送物資,還收養了好幾個我們這兒的孤兒,還幫助我們修繕了很多房屋。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突然之間做出弑父的舉動呢。”
“可是人心隔肚皮啊,有些人的內裏是什麽樣兒誰也說不清。”韓小菊開口反駁,這事兒她最有發言權了,她的穿越不就是拜那麽一位所賜嘛。
“王爺那段時間一直待在我們這兒,回去沒多久就被傳出弑父奪位的事情,他回去才多久,這麽短的時間去謀劃那麽大一件事情,憑我對他的了解,是絕對不可能的。”老人慢悠悠地回道。從懷裏掏出一小包煙葉,隨手在身後的草叢裏扯了張枯葉,開始卷起煙來。
“這些跟那深龍潭到底有什麽關係?”容淩一直冷著一張臉,韓小菊大概也能理解下這貨想維護自己親爹的心情,親爹和一個沒見過麵的伯伯比起來,還是親爹要緊些。
“年輕人別急,”老漢邊卷著煙邊衝著容淩咧了咧嘴:“這元王爺你是沒有見過,我也理解你維護當今皇上的心情,不過你若是早出生些年,見到了元王爺,想必也是能理解我現在說的這番話的。”
“傳說深龍潭裏麵有千年蛟龍。”老漢費勁地卷好自己的煙,豎在地上使勁戳了兩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