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調虎離山
丞相短歎道,“王爺一番美意老臣著實深受感動,原本我一介臣子能與皇族結親該是無尚榮耀才對,奈何小女……小女她尚且年幼,加之有些才能所以有些狂傲,恐怕這樁親事老臣不能應允王爺了!”
秦聽韻聞言已是吃驚,眾人皆紛紛收回對秦聽韻虎視耽耽的神色,轉而去看丞相,誰都沒有料到,他竟敢當眾回絕了赫連禎,誠如環薑說的,赫連禎再不濟也是個實打實的王爺身份,還是親王。若是引得他不悅,隻怕丞相府中上下這麽多人的日子也要跟著難熬起來。
“哦?莫非是小王有何處做的不對,致使丞相你不願將令嬡嫁與我,又或者你還有更好的打算,要她嫁的那人隻怕身份地位皆在我之上?”
赫連禎也是個直腸子,全天下除了皇帝之外哪裏有什麽人比他位高權重的呢?他這麽說也不怕得罪了皇帝。
“王爺息怒,老臣並非有此意,我自己的女兒有多好我是清楚的,不論長幼嫡庶我都是打心眼的疼愛,從小皆是一樣的教誨,隻是如今若是老臣應允了這門親事,音兒就隻能為王府的側妃,縱使王爺待她很好,隻怕祖宗禮法那裏她也還是個妾侍,生出的孩子同她一樣為庶出之後。
音兒自小心思細膩,也許不樂意被旁人說是庶出,聽多了這些話原本不在意的也會變得在意了吧,若是她嫁普通人也許還能因為我的一點薄麵使得她此後不必屈居妾侍之位,但是王爺這裏,我是愛莫能助的,既然老臣無能,如今能做的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隻願她當日後尋得一個好歸宿,還望王爺成全!”
赫連禎隻思索了片刻就說道。
“丞相不必多慮,我傾心於音兒已是很久,隻要音兒願意,我定會為她爭取一個本該屬於她的位置,絕不讓她受了半分的委屈,如今我隻聽音兒一句,願或者不願。”
廢話,這麽好的事哪裏還有不願意的,不願意就是傻子,不過不是有人說過的麽,在愛情裏誰都會變成傻子,更何況是在赫連禎這樣多出無數心眼的人身邊,不傻也會變傻了。不過,秦靈音此刻卻並不如以前聰明,不過片刻就已經羞紅了臉微微點頭作答了。
她這麽久以來處心積慮想要的不就是這一日麽?如今有個人說不必她再操勞,她要的都會替她爭取來,她如何能不點頭答應了。
也許是命運吧,秦聽韻救赫連禎卻間接成全了他們這一對,要說秦聽韻心中可是一點遺憾都沒有,她巴不得這個秘密一直保守下去直到她入土為安之後再說。
不過,說不定此事還真是一個難得的轉機,若是赫連禎能求得給秦靈音它想要的正妃之位,那麽秦聽韻的一大麻煩就算是迎刃而解了,她也會覺得救人沒有白救。
而後,赫連禎同 丞相商議了一下正式提親的流程,說到五月初五那一日邀請老夫人和相府中一眾女眷入宮賞荷花,屆時再讓赫連禎的母後太妃同秦老夫人一並商議這門親事的細節。就此秦聽韻才算是熬到了可以離開的時候,行禮後見到赫連禎背過身去,丞相等人又簇擁而上擋住了他的視線,秦聽韻這才敢起身。
扭頭要走時,卻意外瞥見赫連禎係在腰間的香囊,那香囊……
不真是赫連祉贈與他的那枚麽?怎麽卻到了赫連禎這裏了呢?!莫非是那日在沙地跑的太急因此落下的麽?
……
“嗯,本王得閑時會去相府探望你,你自己一個人要多加小心,若有任何難事不必獨自硬撐,可以來王府找我,畢竟我們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至交……對了,那香囊,你還留著在身上麽?”
“我還以為你對那種小玩意兒沒什麽耐心呢,話說回來,若是扔了你事後說起也會覺得著實可惜,那是西域進貢來的香料,我同太後特地求了一些來,叫能工巧匠趕製出來送與你的。我想,全京城也隻有你一個人有這種氣味的香囊,算得上是獨一無二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怕你思慮多了將之棄用……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
“你的香囊很精致,可是環薑為你做的?”
“被你發現了?不是,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收到了這樣東西,反正權當是裝飾,掛著玩吧。”
……
“就像是兩隻意外被綁在一條利益鏈上的螞蚱,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看起來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其實不過是想要對方腳下的那一塊地,好讓自己站穩腳跟罷了,隻不過因為局勢不同,才會一起麵對敵人,如果最後的目的地是上岸的話,鏟除了所有障礙之後,最後還是要殺死對方才能上岸,既然可以上岸的時候到了,以前一起對敵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最了解對方的人,這樣的兩個人,不死一個的話,對彼此都會是威脅。
所以……,我們的關係就像是那兩隻螞蚱!”
“我某日在友人處,有幸聽得前朝太子赫連祁的故事,所以有些感慨。聽說他三年前,替鮮黃出征西巡,在路上不幸身亡,屍體被運回京城後,不知為何並沒有將他風光大葬,而是遮掩著將喪禮草草了事了。”
“哦,你想問的就是這個?我對他不甚了解,也不好幫你定奪。”麵對秦聽韻糾結了半日的問題,才說完一半齊二就給了這麽一個結論。
“你聽我說完……其實我聽說的故事遠比這些要多,隻是怕從頭到尾說一遍你都聽得不耐煩了。我覺得太子他很可憐,原本該屬於他的皇位,現在已經屬於別人,他應該是故事裏最後的贏家,卻不想世事難料最後落得這麽個淒慘的下場。我想……我想,他會不會後悔出生在帝王家,若是他那次沒死成,會回去報仇還是繼續隱姓埋名做一個普通人……”
“什麽太子,那都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三年?五年?我都不記得了。那個太子若要知道自己的死最後竟隻換來你這樣一個丫頭片子替他叫屈,他恐怕在地下也要每日以淚洗麵了吧。若是他沒死成?他的死不都已經是事實了麽,你這個若字加的太不妥當,因為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所以我不願回答。還以為你如此緊張一臉嚴肅的樣子,是要問法華經或是金剛經,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
那是她的香囊,是她誤會了齊二的那枚香囊,也是因為這個東西她才會膽大包天的去問去試探著接近她原本不該接近的,也正是這枚香囊叫秦聽韻理解了什麽叫做騙人的最高境界,又是什麽叫做痛徹心扉,那是她自以為是的證據,卻也是最後一點可以證明她心意的證據,絕對不可以落到赫連禎手中!不可以!
“啊!!快來人!大小姐又犯病了!”
若是她真的就這麽上前去奪過來,隻怕府中的人都會跟著看她的笑話吧,笑柄一輩子隻作一次就足夠了不是麽?
“小姐……”環薑小聲喚她,秦聽韻仍舊不理。
“小姐!你怎麽了?”
秦聽韻這才將死死盯著赫連禎的眼神收了回來,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有點難受……”
她如是說,隻是沒有料到秦靈音卻無意間發現了她的異常。
“環薑,我身上不大有力氣你小心些莫叫人發覺,扶我回去。”
秦聽韻遠去的身影落在暗處的司徒珍眼中,好巧不巧秦聽韻原來也是個裝瘋賣傻的人,她心中思緒萬千卻已顧不得考慮秦聽韻身上的疑點,隻因回憶起那日在外頭聽到的那些對話,心中聯想更是徒增了許多。
“敢問太後一句,此話當真?”
“哀家一把年紀了,對你說謊有何益處?如今這局勢,你看天下除了你還能有誰坐得穩那頭把龍椅。”
“哦?我看未必,我聽聞近日的朝廷可不算太清靜,好幾個兩朝元老紛紛上奏折要求皇帝給老四進爵位呢,他都已是堂堂的親王,若在往上那可不就是……”
“這話哀家可不愛聽,王爺你隻需知道一樣,親王的上麵有攝政王,攝政王上麵也還有許多憑白可以添造的各種名號,可是隻有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你才可以一勞永逸,你的上麵就再無人可以給你增添名號,而一切也都握在你自己手中了。我倒是覺得王爺你是塊難得的璞玉,你與丞相的二女兒可是靠的近些,而丞相手中的實權隻是不必多說,你又何必去眼饞他人的,卻忘了自己身上還有未能物盡其用的法寶?”
“恕小王愚鈍,還請太後開恩提點一二!”
“三日後的遊船會……嘖嘖,那可是個極好的日子。天時地利都給了你,能不能人和就看王爺你的本事了,你手中可是有一張完整的藏寶圖,至於能否拿到寶藏,那就看你能否將路上唯一的障礙去除幹淨了……”
……
赫連禎要在五月初五邀請丞相一家女眷入宮,宮中是什麽地方,豈不是羊入虎口了麽?難怪赫連禎那樣生性不懂情為何物的人確實要口口聲聲說什麽不在意身份差別,實在虛偽的可惡!就是不知道赫連祁為否在意此事,或者比她更加清楚將來的發展,她很想幫幫這個與她同病相憐的女子,隻是卻又怕做了無用功同當年賢妃那件事一樣倒是成了赫連祁的幫手,赫連祁說過他對秦聽韻乃是不同於他人的。
隻是赫連禎不也說過不介意別人的嫡庶身份麽?誰知道是真是假,那些成長於皇宮中的總是昧著良心說假話還說的好似如圖真的一般蒙騙他人,卻是這樣才會叫人覺得可惡!隻盼著那個叫做秦聽韻的能夠放聰明一些,不要誤入了別人的全套才好,可是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那又該如何是好……難道就如此看著悲劇發生麽,司徒珍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