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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情何以堪

  她尷尬的笑著,極力掩飾自己的心虛,卻也因這份尷尬讓麵部表情的怪異顯露的一覽無遺,赫連祉側頭看看天色之後,才敢去看秦聽韻放在自己的肩膀的手。


  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是在誇讚他懂得審時度勢的觀察力麽?那麽看來,當這句話從秦聽韻嘴裏說出來時,他就可以不必去聯係前後,揣度她的用意了。


  即便這稱讚實在讓人難以消瘦,赫連祉也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麽。他一向極好麵子,今日之言會從自己口中說出,是他從前絕不敢想的,若要在糾纏不休,連最後的一點窗戶紙都給捅破了,到時隻怕日後就是見上一麵都將難以登天了。


  “嗯,本王得閑時會去相府探望你,你自己一個人要多加小心,若有任何難事不必獨自硬撐,可以來王府找我,畢竟我們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至交……對了,那香囊,你還留著在身上麽?”


  香囊?秦聽韻聞言臉色大變,明明他不該知道齊二的存在才對,也許赫連祉不過是順帶問問罷了,畢竟他識香無數……


  見她點頭,赫連祉也鬆了一口氣,好歹他們還有一間共同的物品,好歹他們之間也有隻屬於彼此的一些回憶,不是麽?

  “我還以為你對那種小玩意兒沒什麽耐心呢,話說回來,若是扔了你事後說起也會覺得著實可惜,那是西域進貢來的香料,我同太後特地求了一些來,叫能工巧匠趕製出來送與你的。我想,全京城也隻有你一個人有這種氣味的香囊,算得上是獨一無二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怕你思慮多了將之棄用……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驟然間周圍的空氣就好像凝結成冰一般,有那麽幾下秦聽韻突然聽不清麵前人再說些什麽,隻不斷看見他的雙唇一張一合。


  “沒事吧?怎麽見你臉色這樣煞白?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麽?”


  “沒……沒事,我隻是在太陽下站得久了有些頭暈,王爺,你送我到門口上馬車吧。”


  從沒有如這一刻這般不安過,有些事想得太多竟也成了錯的。


  在赫連祉的陪同下,秦聽韻身子有些搖晃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上了馬車。環薑聽見動靜知道是秦聽韻出來了,立刻掀起簾子伸手去接她。那之手觸到環薑的肌膚時,環薑就覺查出了不對,秦聽韻手掌心裏滿滿都是冷汗,這麽燥熱的天氣底下不中暑就好了,她卻涼得似個冰人。


  “這些日子,有勞你事事為我費神,我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道謝才好,你的恩情,我記下了,我就先行告辭了。”


  短短幾句致謝的話,被秦聽韻說的上氣不接下氣。若不快走,不知道還要難堪多久。環薑欲等著赫連祉回上幾句,她的心軟是天生帶來的,見不得人受折磨。


  見秦聽韻已鬆開掀簾子的手,她便預備過去接替她,好讓赫連祉得到一個機會。


  “啟程!”


  秦聽韻脫口而出那兩個字,而環薑一時間也不好再去做什麽。厚重的繁華織環薑成的簾子,不過眨眼間就已落了下去。與它一同墜落的還有兩顆沉重的心,馬車外的赫連祉嘴唇微啟,正欲說話時,耳邊就匆匆傳來馬夫吆喝,與馬蹄不斷重擊地麵的聲響,才是轉過頭去看,馬車就已經赫然離了自己有好遠的距離。


  站在身後的隨從們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隻在他背後似木偶一般站著不動。仿佛剛才,世上竟隻有他自己發覺了,簾子突然落下的時候,跟著一起背淹沒的還有赫連祉趁亂想出的道別珍重。


  這些,大概秦聽韻都不會知道了吧,他是何等高傲不可一世的人,隻在內心的苦澀不住向他襲來時,他就卑微到地底去了。想不到,愛上一個人之後,竟連和她道別都變的如此奢侈。


  馬車不斷奔走著,穿梭在落日時不再擁擠的街上。


  沒有給赫連祉機會道別,在環薑眼裏算得上是殘忍了。她對秦聽韻有些氣憤,畢竟這麽多的日子裏,她們主仆二人都是在人家長樂王府住著的。若說王爺沒有照顧好秦聽韻,那環薑也不必如此,偏偏王爺對秦聽韻好的簡直令人發指。他那點心思隻差說的明白些,否則連傻子隻怕都能看出個一二來。


  秦聽韻不喜歡赫連祉,這也不是她自己可以選擇的,自然怨不得她。但若連嘴尋常的人情世故都忘了,就實在太說不過去。


  馬車內一片沉默,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秦聽韻突然起身坐到了能看到的見街道景色的右邊,急急撩起簾子,四處張望時,她才反應過來,已經離開王府有一段距離了。


  要說她不是上天的寵兒,她信,畢竟重生後的生活也並沒有變的太好,反而時刻要小心謹慎,戒備著身邊人,還得每日做戲,像猴子一樣裝瘋賣傻,供人嘲笑。


  可要是說上天有時候也是疼她的,她也信。王府的時光,因為實在美好,所以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收尾時,隻是她還來不及想,要是此後再無機會過這樣恬淡安樂的人生該如何是好,上天就已經開玩笑似的朝她扔了一枚火藥。即點即燃,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她。


  她自以為的災難原來並沒有全部過去,反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更殘忍的降臨,打得她措手不及,連悲傷都來不及表露,就又被新一輪的傷痛埋進土裏。


  秦聽韻自己都是如此,怎麽還會有心情理會別人的喜悲。不是她不明事理,隻是一個人的心就那麽大點地方,當被某些情緒填的太滿過後,如何餘得留寸土察言觀色呢。


  “環薑……我們是不是已經離開長樂王府的地界了?”


  “那是自然,小姐你讓馬夫即刻啟程,他如何能不聽?加快速度隻為了盡快帶小姐離開那地方,以免一會兒給的賞錢少了。”


  環薑誤會秦聽韻,理解成她如此為之實在是不講情麵,既是有那麽多的時間跟赫連祉單獨說話,那再多留片刻給他又何妨?


  “你在怨我沒有聽完赫連祉的話就啟程,對麽?”


  環薑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秦聽韻長歎了一口氣,:“我總以為,這日子如何荒度都有它的過法,在王府時,我嫌時間多的用不完,如今卻又怕自己以後得不到那樣與世無爭的寧靜。嗬,人啊,有時候也是可笑,嘴上說著光陰似箭切莫辜負,卻總在付諸行動時,忘卻了教它白白東流消逝。


  環薑,我且問你一句,你隻答你是或者不是就好。若是某日,你以為的美好回憶,不過是個錯覺,你承受得起麽?”


  環薑聽罷,認真思索一番才道:“小姐,我不懂。這事,若不是真發生過,又怎麽會存在你腦子裏成為回憶呢,孰真孰假我分不清。發生過的就是事實,我想受得起受不起那要看是何事了。”


  她回答時,腦內已經兀自揣度了幾遍,秦聽韻在之前還是好好的,隻是從赫連祉送她出來時就變的古怪起來,事情定與赫連祉有關,就是猜不到他說了些什麽才讓秦聽韻變的如此難過。


  “你看……”被秦聽韻從腰間拿下來的嫩綠色香囊,被當作證物似的於她手中呈現出來。“這是我自以為最珍貴的東西了,我至今日才知道,讓我鼓起勇氣深夜前去找他的理由,竟並非出自他之手。我聰明一世,卻不想被人左右至如此地步,就連假設都不想去做,也不問就兀自默認了一切。若說天底下有多可笑的人,隻怕從此以後遇到我,都不敢說自己可笑了。”


  環薑一時間語塞,想不出什麽接話的詞兒來,對於她來說香囊事件亦是一個不小的意外。原以為齊公子那人,是因性格所致原本就少言寡語,不願表露感情,才會將香囊喝信一同送來,沒想到實際上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這時環薑方才忘卻了替赫連祉憤憤不平的情緒,轉而開始內疚,若是自己拿信時不那麽著急,前去同齊公子本人問清楚才回去得的話,也不至於讓秦聽韻落入如此境地呀!


  “小姐,都是我不好,求你罵我罰我都好,千萬不要自己撐著。是他送的又如何,是別人送的又如何,說到底這不也說明了有人願意用比齊公子多千萬倍的真心待小姐的麽?這是好事,至於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就當他是一場夢,醒了就好。畢竟小姐沒有吃虧,從未真的在他麵前說過那份心意,事到如今,就算是反悔了不也隻有你一個知曉,無傷大雅的。”


  是夜,回到相府時也晚了許多,同老太太請安後聽說丞相還不曾回來,秦聽韻也就直接回了閣樓,她早就累得喘不過氣了,竟是走幾步都覺得輕飄。


  倒頭入睡後,不到片刻忽然察覺身邊有個人影,她起身一看究竟,卻被嚇得動彈不得。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穩穩的坐在她邊上,樣子看不大清楚,關看背影已覺得有些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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