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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誰該道歉

  來到了齊二所住的別居, 秦聽韻止步不前,仍舊是不敢敲門,想了想,最後卻還是自己一個人悲壯的往東廂房去了,總不能一直不見麵吧,這都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回。


  腳步穩穩踩在夜色裏鋪滿鑲花石徑小路上的時候,她的心裏仍然是七上八下的,她沒有注意到深後還跟著一個人。


  “恩公,哦不……,秦小姐這麽晚來,可是要見我家公子?”


  福伯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了,而且居然是在夜裏,他走路都不出聲音的麽?秦聽韻本就膽小,受不得驚嚇,她拍拍胸口壓壓驚然後盯著福伯道:“福伯,是你呀,你可把我嚇壞了!”


  “老奴失禮了,沒有想到小姐你會這麽晚過來,剛剛看到有人影朝著公子住所過來,老奴為了以防萬一就悄悄跟來,不想原來是小姐你。”


  回答的這樣幹脆利落,不愧是福伯,秦聽韻看著福伯的眼神,似乎有些疑惑,大概是始料未及的緣故,一個女子大半夜造訪,在這個時代實在有些……灑脫了。


  “你現在既然知道是我了,放心不少了吧,今夜……,今夜天色不錯,你家公子怎麽不出來散步?他不在這裏麽?”


  “公子在房間休息,他誰的一向都很早,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準備就寢了……”


  是秦聽韻的錯覺麽?怎麽覺得福伯麵對這個已經轉眼間從“公子”變做“小姐”的秦聽韻有積幾分防備呢?那句話是在告訴秦聽韻,不必費心去找齊二了麽?

  “無妨,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是來看看帳本的,幾日不曾過問,也是不妥,天冷,福伯就不用陪著我了,環薑在前頭,我一會兒拿了帳本就走。”


  秦聽韻隻聽福伯嗯一聲,連道謝都沒有,秦聽韻還想要辯解幾句,卻見福伯已經匆匆離去。


  什麽帳本,根本就是借口,以前秦聽韻的自尊心不知道是不是都拿去喂狗吃了,居然恬不知恥的來到了齊二的房門口,卻遲遲不敢敲門,完全沒了剛才的說走就走的意思,門口的幾個下人,匆匆經過,應該是齊二請來幫忙的夥計,看著秦聽韻的腳步來回躊躇,一臉為難樣子,紛紛將目光投向她,然後立刻低頭竊竊私語。


  如此一來,秦聽韻心裏更是忐忑不安極了,要是進去了齊二在生氣怎麽辦?不肯說話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還沒有想完就聽見從門裏傳來一句:“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的聲音,這下子秦聽韻隻能硬著頭皮上去了。


  秦聽韻快步上前,知道她這樣就算是進去了,恐怕也說不出什麽來,也許頭也不敢抬起來,可是現在不進去,那就是懦弱的表現!

  大著膽子進去,一進門就見到赫連祉正低著頭,手裏拿著一本有些發舊的書看的正認真,目光根本不離開書本。


  油燈下的臉那處處精致的五官被微弱的燭火,勾勒的淋漓盡致,讓秦聽韻看的有些傻眼,卻又像是理所當然那樣,沒有覺得齊二的樣子變了,隻是欣賞而已,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來是來來意的了。


  “我來了!”


  “哦”


  果然,這個家夥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房間內隻點了一盞燈,暗得有些過份,除了擋在齊二麵前的那本書,秦聽韻如今什麽都不看不見。


  “對不起!這幾日相府那邊出了些問題,我沒有來得及在出事後同你說起,也沒有功夫寫信,你要是生氣就說出來不要憋著,總之我道歉都已經道歉了。”


  道歉還道的這麽理直氣壯的,恐怕秦聽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隻是明明自己心裏更怪他的不是,怎麽見到他的時候卻像是矮了一截似的,之前想的那些囂張氣焰,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像是個武功高手一般,不需要出招,秦聽韻就已經主動敗下陣來,


  他終於肯將臉稍稍挪遠書本,挑眉將目光轉移到秦聽韻身上說道:“哦,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就沒有別的什麽了?”


  聽到此處,秦聽韻心內猶如小鹿亂撞般不能自抑,好歹他說話了,他還問問題了,這點比預期的效果似乎要好一些,於是秦聽韻自己自覺的搬了個凳子,毫不客氣的坐下慢慢說道“這些日子,我過的也不是太順利,一開始我以為秦靈音的事情結束了一切就都結束了,慢慢我才意識到根本不是如此。


  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我被你救出來第二日,就打算來見你,隻是出門前想去看看佟姨娘,她病的不輕,誰知……


  是我大意了,差點被她掐死,也不怪她,她剛失去了兒子,可以理解,然後我就被當作高級保護對象,被我爹保護了起來,轉移到了永安王處,休養了幾日。


  好不容易要回相府,卻跑出一夥人,裝成赫連祉的樣子要傷我,不過都被我搞定了,隻是……時間耽誤了。”


  秦聽韻不願意再多說下去,即使是在現代人人都有言論可以暢所欲言的情況下,它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跟齊二說起自己受傷,再次中毒,以及遭遇刺客的事情,畢竟按照環薑說的那樣,以不幸的遭遇博得這位的同情,以擔心化解矛盾的辦法,是不得以的時候才為之的,即使是輕描淡寫的說,那也已經是秦聽韻個人的底線了。


  而且這裏是古代,她怕再說下去會讓齊二不高興,齊二問了,她也不能太得寸進尺,因為齊二不是赫連祉,秦聽韻沒有辦法那樣隨心所欲的跟他談論任何事情。


  “嗯”


  “嗯嗯嗯,齊二你是在蹲茅廁麽?我大半夜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很好,你居然問都不問一句,你知道不知道,我差一點就死在那些人手裏了!”


  “所以呢?那又如何,你現在既然能來到我麵前,打擾我半夜的清閑,還有力氣大聲嚷嚷的話,那就是說你沒死,也沒事,握又何必多此一舉。”


  齊二的聲音絲毫沒有發生音調上的變化,這幾句話對於秦聽韻來說跟那個“哦”,絲毫沒有區別,甚至比起那個,還要更殘忍一些。


  要是齊二的聲音裏,哪怕由一絲冷漠的語氣,都比他淡淡的說出來要好得多,因為那樣的話,至少秦聽韻還可以找借口安慰自己,也許多認錯幾次,他就不會這樣了。


  “好好,是我自討沒趣行了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受傷,你絲毫不為所動……算了,反正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兩隻螞蚱的關係罷了,本來就是我想多了!”


  “螞蚱?”


  “綁在一條利益鏈上的螞蚱,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看起來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其實不過是想要對方腳下的那一塊地,好讓自己站穩腳跟罷了,隻不過因為局勢不同,才會一起麵對敵人,如果最後的目的地是上岸的話,鏟除了所有障礙之後,最後還是要殺死對方才能上岸,既然可以上岸的時候到了,以前一起對敵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最了解對方的人,這樣的兩個人,不死一個的話,對彼此都會是威脅。


  所以……,我們的關係就像是那兩隻螞蚱!”


  赫連祉不表示讚同 也不反對隻是仰起頭看著秦聽韻,良久才說道:“夜已經深了,你快些回去吧,王爺要是發現你不在的話,就該派兵出來找你了。”


  這樣的話不像是齊二嘴裏應該說出來的,齊二是那樣一個不會在意他人如何為之的人物,怎麽今日見他卻顧慮頗多了呢。


  齊二見到秦聽韻不肯回答,便慢慢起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推開窗戶望著天空中的月色,清冷的月色將他的背影照的有些落寞。


  “好了,你別這幅樣子,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我都看不習慣了,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齊二,你既然想讓我走,我便走,今日就當我沒有來過,告辭!””


  秦聽韻再覺得這樣說下去不妥了,她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不願意再多停留,想到環薑應該還在門外忐忑不安的等待自己,秦聽韻卻跟齊二聊了這麽許多廢話……,想到這裏,秦聽韻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齊二的房間。


  環薑在外頭等的焦急連忙問道:“怎麽樣怎麽樣?可有生氣?”


  秦聽韻搖搖頭,齊二的樣子說不上來是不是生氣,她也無心在想這許多,秦聽韻一直以來都是處於危險邊緣的人物,不管世道如何,她都要活的這樣坎坷。


  秦聽韻不怨,隻希望自己這一世沒有白活便好,艱難又如何,從前那麽多年自己都活過來了,沒理由再活一次卻變的如此消極。


  秦聽韻幽幽說道:“他怎麽會生氣,我們的事情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今後你我隻需來此取帳簿就是,別的就不要多問了,今日委屈你在冷風中等我多時,我卻說了那麽多沒人聽得廢話,算了,我們回去不吧。”


  看得出秦聽韻心情突然變的很低落了,環薑也知趣不願意多多打擾秦聽韻的思緒,乖乖跟著秦聽韻身後回到了西邊秦聽韻的住處,此時已經是深夜了,隻是他們走後,齊二房間的燈卻一直亮著不曾熄滅。


  房內的齊二,等到秦聽韻離開了之後才敢站起來,按住胸口,額頭不住的有汗滲出來,他心內默默做了個決定,於是叫來了福伯。


  “殿下,你真的要這麽做麽?可是你身上受的傷頗重,可經不起折騰啊!”


  “福伯,我以為,我會忍得住不跟她多說一句話,可是你知道麽,看見她走入握房內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不到傷口有多疼了,若是今夜,不追出去,我怕以後我會後悔。


  以前,我做了許多事都不是我想做的,如今我想自己選擇一次!”


  福伯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開始點燈,一盞兩盞……


  頓時整個屋子都亮了,這才看見齊二胸口被包紮的地方,已經滲出了鮮血。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讓他知道的,隻要能以陪在他身邊不就好了,秦聽韻一路上滿腦子都是這句幾乎可以洗、腦的話,真的是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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