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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記憶盡頭

  夜,似乎長的沒有盡頭,尤其是今夜,連月光都顯得暗淡無色,連路都看不清楚,齊二的夢裏看見了那夜那些不願意見到的場景,芍藥騎著駿馬,直奔皇宮內院,心裏翻漿倒海,連同喉嚨也因為適才那幾句話,就變得沙啞了。


  饒是在馬上疾馳而往,腦海中卻不斷的湧現出表哥的樣子,她為太子處處考慮周全的樣子,和眼神裏似乎帶著光芒的穿透力,這些都讓芍藥此刻愧疚不已,她早該堤防的!

  “芍藥你,倒是心直口快,別人若是這麽想,也不會輕易說出來,不過這個世上若是我不顧慮他的心境,恐怕就沒有人會在意了吧。”


  “試問天底下的爹娘,有哪一個是能夠完全了解自己的孩子的呢?還不是從他的日常言行中,加以琢磨,加上對照平日的習性,猜測個大概罷了。為父為母的都不能了解自己的孩子,跟何況是這世上的人呢?人,這一輩子就像是蒙著眼睛,玩捉瞎子的遊戲似的,你要一個人往前走,帶著忐忑和自身的經曆。


  摸到了第一個人,便要去猜測他是誰。可是遊戲一開始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麽人,遇到了,便要開始猜測他,憑著自己的一切感覺,有時候也許都不用感覺,隻憑著雙眼之所見,加上個人的閱曆和旁人的輿論評價,就像是遊戲裏的提示一般,人不都是更願意去相信,眼見為實的動物麽?我所言的蒙住的雙眼,不是肉眼,而是內心。


  眼睛看到,這個人殘忍,就片麵的以為他是個惡魔,不會對所有人手下留情,卻不去想,他變成如今這樣,是何緣故。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眼見為實。譬如說我吧,芍藥你,看到我的時候,應該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我入宮除了太子的意思之外,恐怕還有我自己的意願在裏頭,因為我的樣貌,所以別人覺得我是個禍害一方的禍水。


  而禍水往往都是及其自私的,寧願沉淪於短暫的歡愉,隻求片刻的快樂,不思後果。隻是誰又會想到,我身上背負著的是滿身的血海深仇呢?人的腦子很複雜,也許是被無用的事物塞的太滿,世人沒有辦法,去想像我這樣一個女子,居然會心甘情願為所愛之人付出,他們還是更願意相信我是為了自己。因為這個世上,如我,如太子,我們都是世人眼中的異類。


  何為異類?不就是與尋常人不同麽,他們的腦子不願意去相信,人還會如此善惡難辨,想不透我明明是為了成為天子的寵妃,享受富貴榮華才千方百計進宮的,怎麽卻成了犧牲。他們一般不願意去思考這些複雜的事情,所以看到人的第一眼,往往就已經對一個人做了蓋棺定論,若是之後再有不同的聲音傳出,那就成了狡辯。


  我如此,太子也如此,我們都一樣,不願意去跟太多人傾吐心中苦楚,旁人就以為我們正如同他們想的那樣,越不解釋,就越是這樣,我們就成了活在別人口中的人,其實不願解釋那也是因為,心裏很清楚,就算解釋了也沒有人願意相信。


  芍藥我希望你此刻能夠完全明白我的言下之意,之所以我能如此了解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因為,我和他很像,了解不是單憑著兩情相悅就可以做到的,所以你不必自責,我想太子也從來給過你看穿他的機會,這不怪你,我與他相同,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曆經苦難,這樣的心境是旁人不能體會的。


  正因為一樣,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靠得更近些,失去了請愛中的樂趣,枯燥無味,我能讀懂他話語中的含義,卻不能給他慰籍,因為他經曆的大多我都知道,我經曆的,加起來,也未必能夠感覺到安慰,因為我們都太清醒了,尤其是太子,把事情看的太透徹,不就沒有意思了麽?你說呢?”


  “他便給我取了名字,叫我芍藥。原本我不喜歡,以為他信口胡說,隨意給我取了個名字,覺得不喜歡。你看花中之王是牡丹,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芙蕖,隱匿於鄉野間的是野菊,傲立於寒山之巔的是梅花,芍藥?最多不過是花中的輔相罷了,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後來,你猜他說什麽?他說芍藥原本與牡丹是相似,卻能出落的淡雅而美豔,二者兼得之,也不落入俗套,不會被人冠以各種名號,花色從淺到深,層層分明,開的用心,別看它花苞嬌弱的樣子,其實它能夠於冬季生存,並且傲氣不輸梅花。


  我聽了也覺得高興,便接受了這個名字,這幾日在宮中安胎,閑來無事,便翻閱古籍,和各種民間紀錄,我竟然查到了其它的東西。


  芍藥的花語,竟是為離別之意……”


  “我不妨如實相告,我心裏是有表哥的,自打第一次見他,我才懂得驚為天人,這四個字是用來形容男子的容貌氣質的,我出生時,享受著父母疼愛和一切我配得上的幸福,後來落難之後,我便開始了流亡之路,不怕你笑話,我不是從那時起就立誌要報仇的。


  開始的時候,有些暗暗慶幸自己獨活了下來,後來便開始意誌消沉,怨不得自己,那種流浪的日子,對於一個沒有什麽能耐的小女孩來說,實在太過艱難,所以每日的誌願,就是能夠吃飽,有一個棲息之地便可。


  若不是他的出現,我還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出現時仿若神人一般,威嚴不可侵犯,卻生的那樣一張女子看了都羨慕的臉,我以為對他的愛慕,是一種體現自己價值的榮耀。


  後來越熟悉他,就越來越發覺他的不完美,他不懂得表達感情,不懂的溫柔嗬護,這些一切的一切,你叫他做戲給你看,他是能的,隻是若是麵對真愛之人,他卻被自己困住,不能施展開來。我想過,奢望過,若是有一日他能當上皇帝,我必要成為他的後妃。


  可是直到我知道自己的名字由來和含義,我便了然了,他心內早早就準備好了放棄我這枚棋子了,所以從取名字開始,他就暗自做了準備,叫我芍藥,就算他又額外添些顏色給這個名字潤色,但是花的含義,不正是他能想到的最壞的打算麽?

  也許,我不能同他在一起,可是我卻能助他一臂之力,天底下愛慕他的女人,何其多,我不算什麽,可是真的能為他所用,成為最有用的一個,我希望那是我。”


  “我已經沒有其他奢求,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僅存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原來這些話竟然斷斷續續皆是她芍藥當年說過的話,自己竟然不知何時起,記得如此深刻了。


  子時,皇宮內外的城門早就已經緊緊緊閉著,高闊的大門,將星輝撒下的斑斕都隔離在外,隻留給淒涼的月色有機可趁,將不詳的白色陰霾籠罩在皇城上空。


  “駕!駕!”


  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不尋常。


  近了……越逼越近了……


  “大膽刁民,竟敢在皇城邊上撒野騎馬!不要命了麽!”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再看看我手裏的令牌!若再敢阻攔,壞了我的要事,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我踢的!”


  借著手上拿著的火把,謹慎朝著馬上那人照了去看,那人居然是芍藥貴妃!難怪看見一幫皇宮裏的守衛還不下馬,還當是誰敢在天子腳下如此無法無天呢……


  “娘娘息怒應該知道,一旦過了酉時誰都不能進出皇宮了,您要是真有要事,要不由我們轉告給上麵的大人,您看如何?”


  轉告?芍藥騎著的那匹馬,似乎是感受到她內心還未消散又迅速燃起的怒火,所以躁動的扭轉方向,芍藥拉韁繩的手越來越用力,在夜裏還能辨認出那雙纖細的手上已經隱隱約約看的見幾許青筋爆出。


  “你可看清楚這令牌了?此乃皇上禦賜的通行牌,此刻莫說是我要進宮去,就是取你狗頭也不費吹灰之力!”


  “奴才不敢,娘娘息怒!!我們隻不過是當值守城門的宮中侍衛罷了,眼界不高,沒有見過什麽牌子,各自當差的時間也不長,請您不要為難小的們……”


  “讓開!”


  “娘娘……”


  “我叫你們給我讓開!馬上讓開!!”


  雖然不明白芍藥叫他們退讓開來做什麽,但是除了不能讓她此刻入宮之外,這些守衛是斷斷不敢以下犯上的,誰都知道在這個皇宮內除了皇帝和那些高官之外,最不能惹地就是後宮中的寵妃,她們一朝得勢既可以寵冠天下,惹怒了權貴無妨,無非就是挨一頓皮肉之苦,惹了芍藥貴妃恐怕就會屍骨無存了,見到他們很識相的讓開退到兩旁,空出中間的位置直接可以通向城門內的皇宮!


  “駕!……”


  馬因為被主人狠狠踢了一腳,正中腹部的緣故,疼的發出了長長的嘶鳴聲,隨著韁繩的牽引力迫不及待的踏出蹄子,瘋了似的朝城門內,那微敞著一半的縫隙上直直奔撞去!


  “貴妃娘娘……!”


  身後幾個守衛反應過來的時候,芍藥已經揚長而去了。


  其實換作是往常,芍藥不必如此心急著入宮,甚至她一度討厭著皇宮裏的浮躁之氣,可時至今日,她卻不要命似的趕著入宮,因為她當時似乎已經無路可退了,容不得由半刻猶豫,她已經錯過了嫁給表哥,如今不能再讓自己如此下去!


  馬兒一直不管不顧,橫衝直撞的朝前方奔去,直到看到那條去往宮苑的岔路口,芍藥急忙拉住韁繩,想要掉頭,馬卻已經受驚過度,不聽她的任何命令,沒有多想,芍藥從腰間拿出那把匕首來,極度危險的彎腰將匕首朝著馬的肚子刺下去。


  幾乎是頃刻間,那馬就癱軟了下來,重重倒地沒了力氣。芍藥也因為馬倒地的關係,摔落下來,重力將瘦弱的她拋的有些遠,她急忙蜷縮起身子,以免在翻滾時受傷,起身之時,肩上卻依舊傳來了陣陣刺痛。


  她看也不看,朝著深宮裏的方向跑去,那把匕首是太子送給她,叫她防身用,那藥粉卻是芍藥自己別出心裁的塗抹上去的,太子教她武功的時候曾經說過。


  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功,不是各門各派裏的武功絕學,而是對敵時,能洞悉對方稍不留神之際,趁虛而入,直指對方要害。所以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應當先學內功心法,然後是招式,最後才是暗器,暗器之中最厲害的便是一把匕首了。


  因為學了如何運用一身的武功還不夠,更重要的就是時機二字,找準時機,也許麵對的對手與自己實力懸殊,仍能夠因為大意,死於自己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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