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張家錢不出張家地(也許不能上架了,那就不刻意分章了)
屋裏唯一的凳子在江小舟的屁股下麵,不過這幾個人也似乎沒有要找地方坐的意思,隻是一個個目光陰沉的看向張寡婦。
這時,隻聽那年歲最大的老人冷哼道“張寡婦,上次和你說好的事情,啥時候辦啊?”
張寡婦一邊胳膊向後護住女兒,一邊高聲說道“誰和你們說好了。你們把家裏的東西都搬空了還不行麽,為什麽要這樣苦苦相逼我們母女?”
“張阿伯,你是張家村的村長,以前偉哥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哪次不是先去你家看你,還有你們幾個,偉哥在時,可曾虧待過你們,你們這麽做,背不背良心?”
聽見張寡婦這麽說,幾個略微年輕一些的,都臉色有些難看,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隻有當頭的那個年歲最大的,也就是村長張阿伯才冷哼著說道“什麽叫逼你,你這寡婦說話也忒沒規矩。”
張阿伯繼續冷聲罵道“誰叫你的肚皮不爭氣,沒能給小偉留下個張家的種,現在把我們張家的東西還回到村裏,這是祖上的規矩。你一個外家人,沒給你趕出去就不錯了,你還嘰嘰歪歪個什麽?”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靜聽事態發展的江小舟,這會兒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張卓偉留下的這對母女生活的這麽慘,原來是被吃了絕戶。
這是在原先世界裏,江小舟就曾聽過的惡習,這是說如果家裏的男丁死了,那就是絕戶,而宗族裏的其他人就會如同盯上腐肉的禿鷲,會迅速撲上來搶奪家裏一切值錢的東西,甚至是賴以活命的房子和田地,而孤兒寡母一方麵要麵對著死去親人的痛苦,而另一方麵也無力防抗別人的搶奪,這種就是“吃絕戶。”
這是一種泯滅人性的惡習,但是江小舟卻沒想到在穿越而來的大驪王朝,居然也同樣有這種事兒在。
江小舟目光越來越冷,身體裏的一股子邪火卻越少越烈,現在隻是因為自己畢竟是外人,如果貿然幫忙,隻會給身為寡婦的張家嫂子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強自忍耐,但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夠忍耐多久。
而那身為村長的張阿伯,果然也繼續在作死的邊緣繼續試探“小偉在村裏是有個好名聲,不然在他娘下葬的時候,咱們村裏都願意借給他銀子。但是一碼歸一碼,現在小偉雖然人沒了,但這債可清不了,你不把小秀送到李賴遂家裏當丫頭,這錢你咋還?”
張寡婦此刻聽到張阿伯這般言語,已經快氣的瘋了“那李賴遂李賴遂是什麽人,村裏村外的誰不知道?我把閨女送過去,能有什麽好下場?你們這些人,怎麽心就這麽髒,這麽狠呢?張阿伯,小秀一口一口的喊你叫爺爺,你也是有三輩兒,有孫女的人,如果換做是她,你也舍得給李賴遂送過去?”
“呸。”張阿伯朝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你這婆娘是咒我死麽?但是就算是我死了,我家也沒欠銀子,又有男丁在,走不了你家的這趟道兒。”
“廢話少說,人家李賴遂可催著了,今天我們過來,你要不清賬,要不就讓小秀跟我們走。我們念著舊情,還能讓你在村裏待著,以後逢年過節的憑著我張阿伯的麵子,偶爾見一見小秀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你還敢多說,小心這輩子都不讓你見小秀了。”
江小舟實在是已經聽不下去了,於是冷冷開口道“不就是錢麽,嫂子,這還賬的銀子我不已經給你送回來了,給他們!”
張家嫂子一聽這話,這才如獲至寶般的想起剛才被江小舟放在身邊的錢囊,趕緊一拿起來就把銀子倒在了桌子上。
嘩啦啦,三十兩銀子灑落了一桌。
事實上,那阿飄張卓偉來見江小舟的時候,要的隻是二幾兩銀子,而江小舟原本放在錢囊裏的也的確是這麽多,如今變成三十兩,其實也是江小舟在走近窩棚之前,發現這次貧苦,才有意多放了一些,也是出於一片好心。
然而,這不管是二十兩銀子也好,三十兩銀子也罷,這對平日裏隻是使用銅錢的老百姓來說,根本就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款。
所以當這些銀子裸的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時候,哪怕沒有江小舟的耳聰目明,張家嫂子也同樣聽見了那些村裏人咽下唾沫的聲音。
張嫂子也在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辦了一件多麽蠢的事情。
而江小舟則眯著眼在旁邊冷冷看著,他想看看這些所謂的債主,又會怎麽做。
張家嫂子又慌慌張張的倒回去一些銀子,然後說道“張阿伯,這裏有八、九兩銀子,都是小偉的朋友借過來給我們娘倆的。我想這裏有三兩是原先我們家找村裏祠堂借的,有三兩是曾經找大家夥湊的,剩下的幾輛銀子,我權當做給大家夥的利息錢,張阿伯您是村裏的長輩,替我操持著還了這些債,然後放我們母女走行不行?”
所有人都目光聚集在張阿伯的臉上,而張阿伯的目光在快速掃過了一眼江小舟的臉色後,卻點頭說道“好。”
說著這話,站在張阿伯旁邊的幾個人就不約而同的出了音,更有人臉色一急就要過去張嫂子那裏拿錢囊。而江小舟嘴角也在此刻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就在此時卻聽張阿伯叱罵道“都老實著,拿上桌上的銀子,咱們走。”
其餘幾個人愣了一下,但是似乎都不敢違背這位村長的命令,於是不情願的一把摟走桌上的幾兩銀子後,幾個人就隨著張阿伯走出了窩棚。
屋內江小舟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來看向張家嫂子時則回複成了溫和的表情“沒想過村裏竟然都是些這種人,也真是為難了。”
張嫂子朝著江小舟施了一禮“多虧江兄弟的幫襯,否則今天這關怕是不好過了。”
張嫂子把原本藏在身後的女兒小秀拽到身前,然後對著小秀說道“給你江叔叔磕個頭,如果今天沒了他,怕是咱娘倆都再也沒有見麵的日子了。”
江小舟趕緊攔了一把“不用如此。”
頓了頓,江小舟又問道“那一直說的李賴遂是何人?”
“是外村的一個富商,家裏這兩年買了不少地,據說在城裏也有關係。隻是這人……這人這兩年總愛買一些男娃女娃回去,說是留作仆人。可是也有人說,他是個色中餓鬼,所以我不可能讓小秀去他那裏。”
張寡婦有幾個字說的含糊,但江小舟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江小舟點點頭“不讓小秀過去是對的,但我看這張家村以後不要待了,還是帶著小秀去別的地方過活吧。”
張寡婦點點頭“等安頓好偉哥和婆婆我們就走,這隻要我們娘倆在一起,哪怕未來的日子苦一些也是可以的。”
再說走出窩棚的張阿伯和其他幾個人。
張阿伯臉色陰沉的走在前麵,那人群中卻有個麵容年輕的人終於忍不住說道“這吃絕戶,吃絕戶啊,他家的銀錢就該都是咱張家村的。我看那錢囊裏不還有個十幾兩銀子,不也是咱張家的人借來的,平常便宜了那寡婦和小崽子。”
其他人臉上也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
唯有張阿伯卻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開口罵道“真是糊塗。”
其餘人愣了一下,聽著張阿伯繼續說。
“你們幾個啊,要不就是莊稼漢子,要不就是天天隻曉得撈魚的傻爺們,哪曉得這裏麵的事。”張阿伯咽了口唾沫,又體會了一下周圍人求知的眼神,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也不是白花這麽大歲數的,那天京城怎麽著!咱也去過的。”
張阿伯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天下啊,可不都是咱這樣憑力氣吃飯的實誠人,可也有那種殺人和殺雞一樣的狠人,咱可得罪不起。”
“您老是說窩棚裏的那個年輕人?”
“可不就是他!”張老漢冷哼了一聲“你們沒瞅見被那人別在腰裏的那把長劍?嘿,別看他沒出鞘,但是你們不懂啊,這把劍絕對殺過人。”
“這……沒出鞘您老也能看出來?”本來聽得很認真的幾個人,當時就有人有了些不太相信。
“你們懂個屁。”張阿伯伸手錘了後腰兩下,這才歎著氣說道“你們沒注意到那劍身上係著的皮繩?這是武劍,可代表著這劍是真正殺人的玩意,與那係著劍穗,隻由文人配著的文劍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不能是那小子裝蒜,自己可以改的?”
“屁。”張老漢罵道“除非那小子不怕別人找他切磋!到時候掉腦袋的還是他!”
“還有,你們沒注意到那小子眯著眼,滿臉的殺氣?那根本就是等著咱拿銀子的。我敢說,隻要你們幾個再多說一句,說不定就要被紮出血來,說不定把命都要丟了囁。”
“那怎麽辦?咱張家村的事兒,什麽時候輪到外鄉人這麽摻和了?如果被別的村知道,咱還怎麽混?”
張阿伯手上粘著胡子,冷笑著說道“當然就不能這麽算了。咱這些老實本分的鄉下人肯定是弄不了他,可是那李賴遂家裏可也養著能人呢!那李賴遂可是沒少提過小秀的事兒,如今到手的鴨子飛了,他能樂意?”
“對對對。我也聽說過李賴遂家裏有厲害的主,據說當年也是砍過人的高手。”
“對,說是後來被官府抓到之後,還是李賴遂花了大價錢托了人保下來的,不然也不能給李賴遂賣命。”
“還是張阿伯有辦法。這李賴遂有錢有人,一準叫這種外來貨,是老虎也得趴著。”
張阿伯冷笑著回頭看了眼窩棚的方向“你們幾個倒著班把人給我盯住了,我這就去派人找李賴遂說話。我就不信了,咱張家的人,咱張家的錢能走出咱張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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