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假死
初陽和煦,冰封千裏,在雞鳴聲中又開始一天的忙碌。
幾處熣煙嫋嫋直上晴天,鍋裏的白饃還熱騰騰的冒著氣。巡視病人回來的侍衛得給百姓們送完飯才能回來吃早餐。有時情況緊急,病情惡化,還不得不在路上狼吞虎咽起來。
季舒弦與侍衛們正吃著熱騰騰的粥,明知故問“王妃可曾起來了?”
“回大人,王妃一大早便去了一對夫婦家,至今未歸!”知情的士兵忙答道,她跟粉菊姑娘兩個人身著白色衣裙,若不細看在那白茫茫的積雪裏難以察覺。平日裏王妃待他們和藹可親,因此在心裏也像待王爺般敬她,她去過很多次那間茅屋也留意了。
“立冶,你找人去催催?興許是王妃一時盡興,忘了時辰!”
立冶點頭稱是,拿著腿上的刀便走了出去。
“大人,不好了!”還沒出門外便見一士兵跑了進來。
季舒弦站了起來,“是哪個災民病情加重了”
在這冬天裏,他吐出的氣很急促,看來是跑快了。“屬下剛路過一間茅草屋察看,卻看到王妃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話一說完,他們大驚失色,一群人慌慌張張的向破茅屋跑去。特別是立冶,既沒保護好王爺,這會又讓王妃再次遇害,他已經無顏麵再見王府的各位兄弟了。
人去樓空,地上的月惜嘴角血跡殷紅,還未結成痂。她一身白衣胸口被鮮血暈開,安靜的躺在那兒,似乎隻是睡著了。季舒弦顫抖著上前,身上冰涼一片。巡視四周,那修補好的四壁無風侵入,平日裏的小夫妻和孩子不知所蹤,在場的心下了然,立冶已經派人去搜他們了。
王爺生死未卜,王妃又遭暗殺,這些事落在立冶頭上都亂了。親自率領人馬找到凶手,王爺回來後也好有個交代。
靈堂前站滿了幾個郡縣的百姓以及侍衛,粉菊早已哭成了淚人,季舒弦冷眼旁觀,心裏卻在打著其他的算盤。
這邊杜臻夫婦二人帶著乳兒在城外的馬車上,去了近鄰幾個縣的父母官譚知府家。駕車的是皇伊閣的人喬裝打扮,在月惜的勸說下才肯舒展眉頭隱去了殺氣。他們何曾這麽憋屈過,想殺人還不是易如反掌,不需藏頭露尾遮遮掩掩,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陳磊在門外等著,車裏還放著熟睡的孩子,他們夫妻倆從後門繞了進入。杜臻為她包上頭巾,以免恐嚇了他人,他們拿出譚知府給的木牌,小廝給他們放行了。一哈聽見二人窮困潦倒又偷偷摸摸的,便有些奇怪。
“知府大人,那為首的女子是淩王妃,已經被我們夫婦處決了,求您大發慈悲放了我們的家人吧!”杜臻與妻子跪在地上求饒道。
譚振林富態恒生,四十來歲的模樣。圓滾滾的臉上笑意甚濃,“待本官查清楚了再放人,你二人已經暴露不宜出門拋頭露臉,這幾日就與你們的家人住在本官的倉庫裏吧!”
二人對視一眼,知道他們的下落便好了,“謝謝大人開恩,草民剛得一子,可否讓我家娘子去車裏將孩子抱來?”
譚振林點點頭,“去吧!”反正事情完成已經管不了那麽多,隻等著丞相大人給他升官發財。這誅殺皇親貴族淩王妃可不是小事,他頂著人頭給他辦事怎麽也得加官進爵。
“我們都在譚府倉庫!”她小聲私語,身後跟著的管家催促著:“還磨蹭什麽呢?”陳磊收到信息立馬嚷道:“夫人慢走!”駕著馬車又往原路返回了。
夜半無人,靈台旁隻有季舒弦守著,風吹得蠟燭奄奄一息,一隻手搭上棺木沿,月惜將頭伸了出來。季舒弦正在假寐,她拿著頭發在他臉上轉啊轉,夢中人突然驚醒,眼睛迷蒙,呆呆的喊了聲“秋水”便把她抱得緊緊的。
月惜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又恐驚擾他人,隻低聲道:“師傅,快醒醒!”
肩上的頭一僵,隨即換成平常調笑的聲音:“月兒,快啟程了!”
月惜點點頭,跟著他出去了。粉菊正怒氣衝衝的等在馬車旁,還有一旁靜默無語的立冶。她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這會子隻把月惜罵了個遍。
“宮主,再給粉菊開這種玩笑,粉菊就誓死不離你身,無論何時何地!”
月惜憋憋嘴,“好粉菊,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這不是迫不得已嗎?”轉而看著立冶他們,恭恭敬敬道了個歉:“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隻要她平安無事就好,做下屬的哪有責怪之禮,立冶出列:“王妃沒事就好,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吧?”
月惜點點頭,跟著粉菊進了馬車。車輪在已經下霜結冰的地麵上轉的更快。粉菊備著一些食物:“宮主,快趁熱吃了吧。”
月惜感激道:“謝謝粉菊了,可有消點啦?”
粉菊偏過頭嘟嘴表示不滿,“哼!”
月惜安靜的吃著東西,卻被腦海中一閃即逝的畫麵抓住了心思,師傅剛剛是在叫她“秋水”是不是?到底她娘跟師傅又有怎樣的淵源?從師傅那受傷又深情的眼眸中可以看出,師傅對她娘的感情非同一般。
幾個黑影竄進譚府,隱衛連眼睛都不眨下。皇伊閣及王府精衛哪是他們比得過,在府內行走自如都沒人覺察。月惜帶著粉菊攜手走向譚府正門,此時燈籠高掛燈火通明,看起來在慶祝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