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噩夢
沒有一片葉子的老樹,主幹詭異角度的扭曲。
樹枝上落著一隻烏鴉,眼睛是血紅色的,烏鴉正在注視著自己。
關斬伸出手,恍恍惚惚。
腥臭撲鼻,老樹旁是一條綿長的窄溝,腥臭味正是窄溝裏傳出來的。
關斬下意識的走過去,想要找到散發腥臭味的源頭。
緩慢移動,血紅的眼睛也跟著他慢慢偏轉。
持續吸進這種味道,胃裏抽搐翻騰,走到窄溝邊。
這裏之前應該是一條小溪,溪水已幹,露出溪床,並不是正常的顏色,黝黑如墨的爛泥遍布。
爛泥裏一隻被開膛破肚的野狗,一隻被擰斷脖子的野雞。
“嘔”
終於忍不住,關斬吐了出來,胃裏吐出一堆綠色的東西,好像是吃的野菜。
太臭了,關斬捂著鼻子向後跑。
跑了很遠,腥臭味似乎還有些隱隱約約。
疑問湧上心頭,這是哪裏?
麵前是一排排土胚房子,枯黃的茅草頂,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造型。
一個貧窮,落魄的村落?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想要思考發生了什麽,有風吹過,冰冷刺骨,關斬打了個寒顫。
一切都不對勁,現在不是夏天麽?
咣當,離關斬不遠處的一個水桶被風吹倒在地滾到關斬的腳邊。
“有人麽?”
關斬站在碎石子鋪出的小路上喊了一聲。
嗚
寒風越來越大,似是吹到了什麽空洞位置,傳出滲人的響動。
“有人在麽?”
關斬慢慢的挪動試探性的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人回答他。
突然,關斬毛骨悚然的發現,左邊的茅草屋簷上有一隻通紅的眼睛,是那隻烏鴉,詭異老樹上落著的那隻烏鴉。
關斬的呼吸急促,手臂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彎腰摳出一大塊碎石,狠狠地砸向烏鴉。
“哇—哇—”烏鴉難聽撕裂的叫聲,抖落掉幾根黑色的羽毛躲開了石子,落在了另一個房簷上,通紅的眼睛依舊盯著關斬。
咻咻
關斬連續扔出兩顆石子,第一顆被躲開,緊跟著的第二顆砸中了它。
本就滲人的叫聲更加滲人,飛走不見。
鬧出了這樣的動靜,依舊沒有人或者任何其他的東西,就連雞鳴犬吠也沒有。
關斬突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死狗和死雞。
一隻手抓著一把碎石,一隻手摸出藏在袖口裏的刀片,用兩指夾住。
慢慢的踩著石子路探索,除了風聲這裏安靜的嚇人。
這裏難道是一座空村?
關斬準備離開,警惕的倒退,寒風驟停,月光鋪灑,將關斬影子拉長。
關斬楞了一下抬頭看向天上碩大的圓月?
現在是晚上?
瞬間猛烈的寒氣直衝脊背,他驚懼的發現碩大的圓月中心位置有一輪黑色的圓形,眼珠!
像極了一顆黑色的眼珠。
關斬感覺不能呼吸,嗓子發緊。
動了!眼珠動了!
驚恐感爬滿全身,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思維的能力。
圓月,不,眼睛好像在放大,離自己越來越近。
刀片劃破自己的手指,痛感讓他從驚懼中拿回了思維能力和身體控製權。
一輪圓月,沒有眼珠?
怎麽回事兒?
關斬的思維很僵硬很緩慢,他搞不清楚剛才看到的是什麽。
石子路上,站的筆直,傻愣愣的看著天上的圓月。
嗚
寒風又起,淒厲滲骨。
“你在那裏幹嘛!快跑啊!”
突然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很熟悉,是關斬認識的人,很焦急。
快跑?為什麽?
關斬想要找到是誰在衝自己喊,揚起的頭低下。
為什麽要跑?
關斬知道了理由,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機會了。
周圍站滿了人,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悄無聲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不!
他們不是人!
惡鬼,都是惡鬼!
這次強烈的驚懼感沒有震懾住關斬,拚命的想要逃跑。
原本的石子路變成了糜爛,蠕動著的鮮紅血肉,關斬的雙腳被抓住了。
跑不掉了,已經跑不掉了。
吱呀
架子床猛烈的響動,滿頭大汗的關斬驚坐起身。
劇烈的喘息著,上鋪的馮曠探出身問道:“你幹嘛。”
關斬呆滯的看了他一眼,平穩喘息後,觀察了下周圍。
空調釋放著冷氣,他在臥室裏。
“沒什麽,做了個噩夢。”
馮曠躺了回去。
關斬坐著沒有躺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腦仁隱隱約約的有股痛感。
過了大約四五分鍾。
“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隻是做了個噩夢,你快睡吧。”
潦草的開始,潦草的結束。
馮曠閉上眼睛,過了很久才睡著。
關斬走了出去,打開冰箱,拿出大茶缸裏灌的已經凍的冰涼的水,咣咣的喝下一半。
推開門走到屋外,抬起頭看向天空。
月是殘月,離的很遠。
關斬看了下熟悉的周邊,又看向地麵。
不是沒有做過夢,小的時候也做過害怕的不敢睡覺的噩夢。
但那些都在醒了之後漸漸模糊,甚至連具體夢到了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這次,太清晰了,就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詭異的老樹。
被開膛破肚的野狗,扭斷脖子的公雞,那隻鮮紅眼睛的烏鴉。
土胚牆上摻雜露出的麥秸,懸在天上的巨大眼睛。
除了最後遍布在周圍撲向自己的“人”。
所有的景和物算得上纖毫畢現。
房子上有響動,關斬猛然抬頭,原來是一隻黃白相間的野貓從集裝箱上竄過。
今晚是肯定無法再睡著了。
關斬回到臥室輕手輕腳的換上了衣服。
此時的他就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走。
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出去。
“嗷嗷嗷”
小白不知道怎麽“越獄”了,朝著關斬跌跌撞撞的爬了過來,爬到關斬的腳邊。
腳尖抵住小白輕輕將它踢開,又搖搖晃晃的爬了過來。
想到要是把它留在家裏恐怕會唧唧鬧鬧的吵醒馮曠,彎腰拎起塞進了口袋。
走出門,輕輕的鎖上大門。
口袋裏的小白扭動著調整姿勢。
關斬不去管它,不一會兒,小白就安靜了下來。
此時是深夜,道路上很安靜沒有一個人。
月色並不明亮,吹來的風也是熱風。
少年漫無目的的走著,上衣口袋趴著一條雜毛小狗,小爪子扒拉著口袋邊緣露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