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十九歲月
此時，曙光基地的北方，安南省最大的幸存者基地，安南基地！
天地一片肅殺的氣氛籠罩著眾人，大量的士兵此刻正嚴陣以待，一輛輛坦克，裝甲車，直升機……在基地外組建一片鋼鐵森林，可是，如此強大的保衛力量，卻依舊還是消除不了眾人臉上的恐懼。
“首長，您下令吧，隻要有您的命令，兄弟們絕不會後退一步……”
為首的迷彩士兵，與其餘人不大相同的是，他的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槍械，隻有背後的一把大劍，沉重如山！
聞言，老人並沒有立即答複，而是欣然起身，背後的雙手緊緊握住，卻還是無奈的鬆開了，良久……老人一聲長歎，映襯著殘陽如血，英雄遲暮，驀然回首，山河作秋……
“定國啊，去吧，去曙光找他，無論什麽要求，都答應……”
“不，我不能走，爸，我走了你……”
老人打斷了他還憋在胸腔中的話語，笑著看著麵前這個軍裝漢子，就這麽直直的看著他！
“不用擔心我，這個時代，早已經離我遠去，我在，隻會是他們的阻礙……”
“是……！”
三尺大漢，驀然敬禮，轉身而去……父親好久沒對自己笑過了，好像從來沒有，他以為，他能一直嚴肅一輩子，或許自己心中能好受點。
卻不知，身後的父親，凝望著他的觸不可及的背影，遙遙的伸出了手，而後卻又化作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一個透露著老人一生風骨的標準軍禮！
方遠山，這個一生的軍人，仍然想要帶著這份榮耀，就算塵歸塵……土歸土！
而後，在他的帶領下，安南省第七軍僅剩的五千名士兵，看著遠處襲來的黑色潮水，眾人用身體，死死的將其，與身後的安南省基地隔開。
…………
對此，還一無所知的李七生仍舊還在客廳中，看著麵前隨意而臥的美麗天使，他強忍住自己不去看她，偏過頭去。
“修，我問你個事……”
“哦……？什麽事？”
偏過頭，修的側臉靠在毛絨絨的沙發邊緣，有些無趣的看著李七生。
“你說，那些深淵生物如此強大，我們地球，還有未來嗎？”
偏著頭，剛好是窗外的月光，冬日的月光，這在以前……貌似很是稀奇！
“未來……？嗬嗬，我相信，隻要堅定心中的正義，光明之主的庇護下，邪惡終將毀滅！”
天使修收起了平常那副嬉皮笑臉，回歸了最初的神聖左翼。
“光明之主嗎，嗬嗬，地球現在千瘡百孔，人民流離失所，黑暗降臨了，可是你說的光明呢？或許隻是個念想罷了……對吧！”
“不……可是……”
“你知道嗎，我曾看見過一個惡魔活活的吃掉了我的族人，他臉上的痛苦混雜著鮮血，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那張臉，在我的腦海中卻時刻存在著，警醒著我”
李七生清秀的臉龐照耀在月色下，他雙手枕在後腦，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看似愜意、舒適，然而與那滿目的憂愁，卻並不相符。
“甚至有時候，晚上睡著了，會夢到那張臉，就那麽死死的盯著我，似乎在說……李七生，為什麽，為什麽死了那麽多人，你還活著……！”
而後，李七生轉頭看著對麵側躺的修，注視這他雙溫柔的雙眸，緩緩說道
“阿修，你覺得，我為什麽還活著，或者說，我究竟為什麽而活……其實，現在的我，真的好累……”
“你還活著，自然是因為你實力強大，地球人目前唯一一個黃金階，這……不是理由嗎？”
似乎知道是這個答案，李七生的冷寂目光，依舊盯著神色疑惑的美麗天使。
修有些不想麵對這種目光，也不想沉寂在這種氣氛中，她想安慰安慰麵前這個“男孩兒”，可是“男孩兒”接下來的話語，讓她語塞！
“實力？黃金階？這不正是一種諷刺嗎？我爸媽被那些惡魔雜碎撕碎的時候，我為什麽不是黃金階，我妹妹，至今……渺無音訊，我喜歡的女孩兒，為了救我，也離我而去，不知所蹤。至於七汐，也隻是被我路上所救的一個可憐人罷了！”
“今晚過後，我就十九歲了，這偌大的曙光基地，幾萬人的性命，都需要我用這具十九歲的身體去抗……可是，我所保護的人，卻隻想著如何如何打擊我，在背後捅刀子，怎樣坐上這個基地首領的位置”
“我該怎麽辦，我愛的人，都已不待，我守護的人，卻如此待我，你覺得……今天那些人，我不殺了，又能怎麽辦，那麽多人……”
“所以，我要這實力……又有何用，我該怎麽辦？”
李七生偏過頭去，極力的去隱藏眼角的一絲淚光。
此刻，天使修的眼中，他不在是那個銀甲披身的神俊少年，也不是那柄撕裂長空的紫刀，也不在是白天那個殺伐果斷的血腥首領，他隻是……一個十九歲的人族少年而已！
天使修沉默了良久，看著對麵有些泣不成聲的男孩，忽然，就挺突然的，三百年的戰鬥生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的感覺。
美麗的銀發天使，走到了李七生身邊，坐下後，緩緩的抱住了他的頭，抱在自己懷中……
不知何時，月光漸漸的沒入了雲層……屋內漆黑，一人、一天使，就這麽相依偎著！
“首領，首領……不好了，出大事了……”
不知何時，昏昏沉沉的在天使修懷中睡去的李七生，被屋外一陣急促的聲音驚醒，頓時李七生急忙坐了起來，與修對視後，隨機匆忙的走向門口，口中還不忘回應道
“何毅？是何毅嗎？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快出來看吧，有大事要發生了……”
李七生固然心中疑惑不安，也還是鎮定下來，拉著天使修急匆匆的衝向了門口。
打開門，卻一片漆黑……何毅，以及身後一大群人都在，徐鳳，汪洋，林一直，大家直愣愣的站在李七生麵前，李七生疑惑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大事……特別大的事！”
……………
“今天，某個家夥………十九歲了！”
聞聲，燈亮，歌響，一個簡陋的蛋糕，在十九道紅彤彤的火光中，熠熠生輝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李七生愣在了原地，許久許久……不曾回過神來，離開家後，好久沒人陪自己過生日啦，以前，就他們四個人，沒有蠟燭，沒有蛋糕，但媽媽會做他最愛吃的……！
“快點吹蠟燭啊，笨蛋老爸，在不許願可就晚了……”
李七汐推了一把，李七生才回過神來，揉了揉有些濕潤的眼眶，冬天的沙子，原來是滾燙的！
在眾人的擁簇下與祝福的歌聲中，李七生吹滅了十九道微弱的火光，而後，微笑著，轉頭注視著眾人
“謝謝你們，謝謝大家，也謝謝你……阿修！”
“哈哈哈哈，小老大不用客氣，咱們誰跟誰啊，放心吧，曙光啊，就是咱們共同的孩子，盡管這個孩子目前有些不那麽讓人省心，但我相信，他會長大的……”
徐風嗬嗬的笑著，老氣橫秋拍了拍李七生的肩膀，說著說著，給了李七生一個擁抱。
“哈哈哈哈，對，咱們，就是一家人…”，何毅也笑著，上前給了李七生一個狠狠的熊抱。
“生日快樂……七生哥，這柄木刀，是我收藏了好久的，現在……送給你……”，何倩倩抱著一柄漆黑的木製長刀，泯著嘴，也上前擁抱了一下李七生！
………………
許久，深夜，在眾人的慶賀中，李七生正式步入了人生第十九個年頭，去了的……都已經去了，把握現在……或許才是最重要的！
眾人都已各自離去，七汐這丫頭也被李七生哄著於臥室中睡去，隻有李七生，就那麽坐在屋頂上，看著頭頂又仿佛重獲新生的月亮。
不久，銀霜中，慢慢的飄灑著漫天的雪花……
“謝謝你，修”
看了一眼旁邊收攏雙翼，直愣愣坐在自己身邊的絕美的天使，李七生真誠的道了一聲謝。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眾人一直都記掛著他，也還有人在意著他，或許是天使，也說不定呢……
“我說過我會守護你，愛你，想你，念你……”
“你以為老娘跟你開玩笑呢……”
李七生：“…………”
“修，你說……我們會贏嗎？”
“你覺得呢？”
“會”，這一次的回答，是斬釘截鐵般！
嚷嚷了大半夜，月色下的曙光終於陷入了睡眠，這可愛的孩子，若是能有一杯牛奶，一個麵包，都能爆發出驚人的成長力！
“七生，雪大了，咱們回屋吧……”
“我再坐會兒，你先回去吧”
許久，美麗的天使卻並沒有離去，隻是抱著、靠在李七生懷中，兩人依偎著。現在，李七生並不排斥這一股感覺，難過的時候，能有來安慰的人，真好！
月色下，雪花紛飛，良久，屋頂的兩人……仿若白頭，這讓李七生想起了曾經，他很喜歡的一句詩詞
——它朝若是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