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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媧娘娘降下聖旨,著令中三魁首代封青帝之神,燕者,領明、密二旨下凡顯聖,落界通靈。


  見當時娘娘威勢震於諸,嚴氛攝於各地。喚彩雲童兒從雲嵐幻境女媧神殿內取出一金葫蘆,立在玄陣之中,揭去蘆蓋,用手一指。葫蘆中有一道白光,其大如椽,高四五丈有餘。白光之上,懸出一首幡來,光分五彩,瑞映千條,名曰“招妖幡”。不一時,悲風颯颯,慘霧迷漫,陰雲四合,風過數陣,下群妖凡有九竅可舉霞飛升者,俱到光明神庭內聽候法旨。


  女媧退去眾妖,獨留青丘白帝之後,乃三首神狐,見曰:“吾著你隨應時青帝下界找尋失落之火。”


  神狐領命,女媧賜寶不題。


  原來,當時琉璃聖母與古老之源火鬥法數合,雙敗俱傷。源火遁於下界,不知落於何處。


  青帝、神狐不敢怠慢,立化真正凡形人狀,投涯彼岸,落下界北海。此乃傲來國界溟海岸之北,是龍族北海龍王敖順之封疆海地。


  話敖順於寢宮大殿宴請三山五嶽之妖靈精怪聚酒縱樂,享太平之盛會。忽見外一蝦兵囫圇來報:“龍王爺爺,有客!”


  龍王道:“何方來客,可有請帖?”


  蝦兵不知,描述乃非仙即聖,“毋有請帖。”龍王著座前鱉鼇雙將去查探,須臾間回報時二客已自進門庭。


  青帝乃上界神靈,監掌高位,你看他怎生模樣:玄色玉身清,翠顏碧體渾。唇紅齒白桃花臉,膚香肌嫩蓮荷軀。本是九州一翠雀,今昔上正神明。


  龍王驚而拜曰:“未知青帝降臨,有失遠迎,恕罪。”


  青帝笑曰:“不妨。”隨即加二珍珠蚌床奉為上客。


  龍王敬酒示眾妖群怪諸仙,禮道:“青帝洪福無邊!吾水晶宮蓬蓽生輝。”又曰:“青帝但有吩咐,即呼即喚座前蝦兵蟹將應侍。”


  青帝淡曰:“我等上席,雖是落座,然下界糟糠之物,凡俗混沌之食,不應奉我。便享你一杯珍酒喝。”


  眾妖仙笑嗬嗬,舉杯同飲。


  春去秋來無年盡,日轉星移何時完。二神聖奉旨在身,下界落北海。不覺時光悠悠,歲月如梭,貪玩享樂,遊山曆水,訪仙問道,交友結豪已四五年有餘。


  忽白狐思曰:“我等下界有要旨在身,如今卻諸般忘之腦後,唯恐事無祥瑞,他日回庭女媧娘娘降罪責罰!”


  青帝忽然醒悟,道:“為今之計,我等速去調研九州之地,查勘四海之淵,端的找到那落界之火。”


  他兩位化為人形;又因四海九州地俱有些真神實聖者,他二位拜謁心中多少有些了然。思道:“當今下界部署,當屬陳唐新宋,疆邊界外。我等可投身大唐。”


  於是他們落足唐族封域,貯身使館。又呼本土山神,奉身左右,道:“今唐朝能人異士,福深緣厚者居誰?”


  山神答:“三公九卿,各司各省俱是有名之臣。昔聞前朝魏征夢斬寒龍,後代博淵酒刑烈雀,俱是樂民敬業神聖之徒。房謀杜斷,徐查狄審,破惡除奸之臣,亦如其是。文安府:李太白詩繡盛唐,溫庭筠詞貫華京。武攝地州:李藥師威儀四海,薛仁貴震撼八荒。諸多凡聖,數之不盡,誇之難評。死後位列貞德,官封他界。”


  二聖默默無言,道:“且退。”山神土地去不題。


  約數日有餘,三首神狐倚仗化形人身,去往長安城煙花風柳地。此一去,當是:漫江撒下鉤和線,從此釣出是非來。你看他化作怎生模樣:翩翩佳公子,唇紅齒白。皎皎良少年,眉順目明。


  有詩讚曰:麵若桃李清衝傲,形似柏鬆孤沒寒。鬢挽青雲追染墨,膚結凝玉月光還。


  神狐出館驛,見這陝西大城國,月色當空,星明浩瀚,真乃繁勝之都:三州花似錦,八水繞城流,像一派名邦聖跡。


  此時是大唐則皇後登基,自立大典,昭告宇內海外,稱神龍年號。素聞:“貞觀遺風”。後世予意:“政啟開元,治宏貞觀。”彼時已登極八年數,歲在丁酉,下略平,八方進貢,四海勉服。


  單近日,有當朝太師鴻博淵之子,鴻博聞。因年少未證事體,青春不明世故,閑居在家,久無別事,一感荒蕪。自詡乃:千裏馬之才,不逢伯樂;煉神鐵之精,難見匠公。


  他厭於圍困一隅之地,庭閣內飽讀詩書,恨於堵塞一牆之瓦,院戶前翻弄武功。因思外界之商華,念別境之藝絕,常常猜想翻牆越圍之事,出門釋悶。某日暮,近日裏又閑來無事,博聞果真逃離院舍,攜護仕遊賞長安街城。


  真是一派風土人情之別致:河清海晏,山霏月明。樓台高聳雲霄漢,棟宇遠屹乾坤巔。仰頭觀日落,側目見星明。丹鳳儀翔真閣處,玄龍威舞聖殿間。紅塵六道生生色,凡俗三界世世顏。


  且此乃新年舊歲之伊始,正逢近日裏上元佳節,幾後寒燈廟會,便見曰:三五良宵節,上元春色和。花燈懸鬧市,齊唱太平歌。又見那六街三市燈亮,半空一鑒初升。那月如馮夷推上爛銀盤,這燈似仙女織成鋪地錦。燈映月,增一倍光輝;月照燈,添十分燦爛。觀不盡鐵鎖星橋,看不了燈花火樹。雪花燈、梅花燈,春冰剪碎;繡屏燈、畫屏燈,五彩攢成。核桃燈、荷花燈,燈樓高掛;青獅燈、白象燈,燈架高檠。蝦兒燈、鱉兒燈,棚前高弄;羊兒燈、兔兒燈,簷下精神。鷹兒燈、鳳兒燈,相連相並;虎兒燈、馬兒燈,同走同行。仙鶴燈、白鹿燈,壽星騎坐;金魚燈、長鯨燈,李白高乘。鼇山燈,神仙聚會;走馬燈,武將交鋒。萬千家燈火樓台,十數裏雲煙世界。那壁廂,索琅琅玉韂飛來;這壁廂,轂轆轆香車輦過。看那紅妝樓上,倚著欄,隔著簾,並著肩,攜著手,雙雙美女貪歡;綠水橋邊,鬧吵吵,錦簇簇,醉醺醺,笑嗬嗬,對對遊人戲彩。滿城中簫鼓喧嘩,徹夜裏笙歌不斷。


  有詩為證,詩曰:錦繡場中唱彩蓮,太平境內簇人煙。燈明月皎元宵夜,雨順風調大有年。


  此時正是金吾不禁,亂烘烘的無數人煙,有那跳舞的,躧蹺的,裝鬼的,騎象的,東一攢,西一簇,看之不盡,數之難明。


  鴻博聞主仆二人不覺過玉華拱橋,走至一間茶館飯舍,聞酒香肉渾,倍感欣慰,言曰:“快呈,快呈!”


  這裏的掌櫃乃一半老徐娘,她身後有一子一女,夫因壯年時體力不盛,亡多年。單她的女兒劉桂花繼承生父體統,生得魁梧彪悍,長得粗鄙渾俗。


  早幾刻見一玉麵俏佳人來館吃飯,要了幾壺酒,又要了各式各樣山珍海味,曠世佳肴。不一會兒,又呼朋喚友,叫幾個娟秀美豔的娘子陪吃同飲。


  那劉桂花心下無不羨慕此等花容月貌之態。又見同閣同房鄰舍座這個公子、那個公子與四娘子攀談附樂,笑語嫣然,一時之間,興趣撓人。


  又那初來娘子,不是別人,正是從館驛出來遊街玩道,賞花觀燈的三首神狐是也。隻因他常年在青丘故園生長,世外桃源之地,乃清福淨潤之鄉,養出來的生靈,盡是清清淨淨之輩。便由:心與相俱空,和和為一。化出一副女相男身之模樣,非因別由。故一開口話便知端的,性了雌雄。


  劉桂花本是個粗悍憨愚之輩,係此兩種,看上三首神狐所化作的人像。本心生綺念,腦長癡意,想拐這細皮嫩肉公子做人夫。可奈事與願違,三首神狐與眾侍左右,喝酒吃肉,與旁座鄰人,談地,難分二心,不會他眼。


  又至一時三刻鍾,店內來了位躁客,性急火燎。大魚大肉與好酒好湯均速調奉上。食之如鯨吞牛飲。劉桂花心下駭道:“這人吃得如我一般無二,掃蕩風雲卻是有過之無不及,甚是飯桶!不若餓死鬼投胎了。倒愧對了這一副良好的皮相。”


  鴻博聞不知劉桂花在心內惋惜,隻道他自己要稱意。常年在家陪父陪母齋戒沐浴,持真了性,葷腥不沾,油鹽不進,甚是可惡。


  今如羊入虎口,鱉進蝦洞,自然是任意擅為。


  神狐吃飽喝足,勉強養了精力,他一時又忘了正事,心道:今明後都差不多,無妨,無妨。便繼續在此間安樂世道玩耍。


  況當夜星河燦爛,月海旖旎,真是:涯萬丈紅霓,海角千尋白練。碧空一片如清洗,紫川各界似磨研。


  神狐自吟:六根不染常自在,三欲不沾甚輕盈。霎時間回房酣睡安寢不題。


  卻那夜三更候,飯閣掌櫃之女劉桂花仰臥翻側撲滾在床,甚不能寐,隻因心中男女情愛事,想道:“平日裏所見男丁青壯盡是些歪瓜裂棗之輩,今見到金龍玉麟我反倒害怯了是何道理?”。


  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遂應本心,隨後去後院廚灶柴房翻找些瓶瓶罐罐出來,隻見青青綠綠瓷瓶裏裝了些迷藥毒物。


  她把這些汁液粉末各取一二兩,煉製成了迷魂湯。然後蹲守門前窗外,悄悄把竹紙捅破了,湯液隨火點燃,竹管將煙熏吹進去,霎時間煙籠梁房,霧熏魂體。神狐大覺不妙,早已睡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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