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香消玉損
即便是慕容芸芷將自己的內力全都推到了頭部，可還是難掩幾日未睡的憔悴。
淩皓月還是那樣不吃不喝，除了慕容芸芷，任誰來也不見。
慕容芸芷就這樣每天地陪著淩皓月，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她說，其實她便是神醫蘇梓，其實九皇子的死，是她一手策劃的。她在開始治療的時候，就沒打算讓白天的那個九皇子活下來。
淩皓月聽到這個消息，瞪大了眼睛看著慕容芸芷，一臉的不敢置信，她張口問為什麽？可是卻發不出聲音。由於很多天沒有說話，再加上不吃不喝，雖然有食蠱維持身體基本消耗，但卻也無法讓她同常人那般。
雖然淩皓月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慕容芸芷還是看懂了她的嘴型。她抓起了淩皓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輕笑一聲說道：“因為我喜歡你啊，傻瓜。”
淩皓月更震驚了，這慕容芸芷，竟然喜歡她？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聽到的第一聲喜歡，竟然是來自一個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竟然還殺了她的愛人！淩皓月想到這裏，一雙眼睛不由得泛起了強烈的仇恨，她要為她的北辰軒，報仇！
慕容芸芷自然看出了淩皓月眼中的仇恨，她笑了起來，但卻被翻湧而上的腥甜打斷，她用手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將那股腥甜咳了出來，之後迅速收回手掌並擦幹淨嘴角，然後繼續笑道：“是我殺了你最心愛的人，你要不要找我報仇呢？”
說到這裏，慕容芸芷的笑臉竟然猙獰了起來，她用另一隻手掌掐住了淩皓月的脖子，眼中滿是血絲地大聲質問淩皓月：“那個人已經死了，難道你也要隨他去？我有什麽不好，你說，我有什麽不好？和我回南詔，忘了他，和我在一起，如何？”
淩皓月想要抬掌將慕容芸芷的手推開，可是卻並沒有力氣，隻得盯著慕容芸芷，吐出了兩個字，做夢。
因為發不出聲音，淩皓月故意將字咬得異常的重，好讓淩皓月能看懂她的嘴型。
慕容芸芷並沒有生氣，而是放開了手掌，一臉嫌惡地說道：“你這個樣子，還真是醜呢，真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
“我要殺了你！”淩皓月無聲的放出狠話，眼中的憤怒似乎要將慕容芸芷燒成飛灰，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和慕容芸芷決鬥，但不論怎麽努力都無法起身。
慕容芸芷見淩皓月這病懨懨的樣子，不由得輕蔑地笑了起來：“你這個樣子，連手都抬不起來，要如何找我報仇呢？”
慕容芸芷說完，便將食蠱收了回來，食蠱除了可以幫昏迷的人吞咽食物，也可以在外麵將食物吞下，然後將食物反饋到人的胃裏，借以刺激人的胃液分泌。
但若是提前將食物吞下的話，食蠱的反饋能力有限，一次隻能反饋極少的食物，隻能夠讓人不至於餓死而已。
但是這樣卻也有一個好處，食蠱在外界進食一次，可以足夠反饋七天。
而這次慕容芸芷將食蠱收回，卻並不是要補充食蠱的食物，而是要徹底將它收走。
收走食蠱之後，慕容芸芷便輕笑著出了門，臨走之前，她對淩皓月說道：“我隻在這裏等你三天，三天之後，你若不來找我報仇，那我就回南詔了。”
望著慕容芸芷漸漸遠去的背影，淩皓月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自己的愛人，竟然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害死的，這造化還真是弄人。
正因為將她當成了朋友，動了情，遭遇背叛之後的仇恨才會翻倍增長。她要親手殺了慕容芸芷，為北辰軒報仇。
她不能死，她要好起來，去找慕容芸芷報仇！
就在這個時候，淩皓月身邊的丫鬟竟然端著米粥進了屋。剛剛慕容芸芷讓她端著吃食進來，說是你家主子會吃的。
丫鬟這才半信半疑地將食物送到了淩皓月的麵前，本來她是不報太大希望的，卻沒想到淩皓月竟然真的吃了。
人一旦被仇恨蒙住了眼，便再也無法冷靜。就像淩皓月這樣，睿智的她沒有發現慕容芸芷蒼白得近乎病態的臉色，也沒有發現她一直握拳未鬆開的右手，亦沒有發現從那右手之中滴下來的血跡。
她沒有想過為什麽丫鬟恰恰就在她想要吃東西的時候進了門，也沒有深究為什麽慕容芸芷要呆上三天等她來報仇而不是馬上離開。她現在滿腦子想著的，就是趕緊好起來，去殺了慕容芸芷，為北辰軒報仇。
有了這個信念，淩皓月的身體恢複得極快，不到三日便能下床走動了。而淩皓月能活動之後，去的第一個目的地便是慕容芸芷的住處。
雖然她的身體還很是虛弱，但她已經等不及要為北辰軒報仇了。即便是死，她也絕不退縮。
慕容芸芷這個時候正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看到門口氣勢洶洶的淩皓月，竟欣慰地笑道：“你好了，看來，我說的那些話果然有用呢。”
慕容芸芷的聲音極度虛弱，說完那話之後便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
淩皓月此時也是看出了慕容芸芷命不久矣，但是她並沒有上前，隻是冷冷地問道：“你說你是神醫蘇梓，你說你殺了我愛的北辰軒，可是真的？”
慕容芸芷慘然一笑，道：“是真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完全可以選擇不告訴你真相，不是嗎？”
淩皓月的語氣依然冰冷：“那又如何，總之你殺了我的愛人，我便要你為他償命！”
對於殺害北辰軒的凶手而言，她對她唯一的感情，隻有仇恨！
慕容芸芷的眼睛黯淡了下來，她沒又想到，淩皓月竟對北辰軒用情如此之深，就算是她對淩皓月再如何的好，也永遠無法消除她對她的仇恨。
如若不是為了讓淩皓月的病好起來，慕容芸芷完全不必承受淩皓月的仇恨，因為隻要她不說，她殺了北辰軒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
當然，那個黑夜的北辰軒也許會將真相告訴淩皓月，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她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慕容芸芷卻並不後悔將真相告訴了淩皓月，這一生，愛上了一個人，就算是死，她也無悔。
隻是有一件事，慕容芸芷終究還是後悔了，那就是殺了白天的北辰軒。如果她不喜歡淩皓月，那麽絕對會選擇殺死難控製的魔魂。
就算是她喜歡淩皓月，也可以選擇殺死魔魂。因為她如果殺死了魔魂，那麽奪魂蠱便有極大可能成功，到最後北辰軒還是會徹底的變成她的傀儡，沒有靈魂的傀儡，那和死亡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可是，慕容芸芷等不了，淩皓月和北辰軒的在一起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其實早在看到淩皓月悲痛欲絕的模樣，再加上她命不久矣，她就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愛如果不能擁有，那便放手，看著心愛的人幸福，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不過，淩皓月恨她也好，反正她也活不長了，與其讓淩皓月承受失去一個好友的痛苦，不如讓她體會到手刃仇人的快感。
慕容芸芷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迅速地挪動到淩皓月的跟前，抬起手掌作勢就要劈下去。
淩皓月眼中凶光一閃，拔下手裏的寶劍就刺入了慕容芸芷的胸膛。
慕容芸芷緩緩地倒了下去，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到了地上，慢慢地蔓延開來，就像是黑夜裏怒放的薔薇，美麗而絕望。
淩皓月依然冷冷地看著慕容芸芷，她的心，再一次被凍結。
星兒的那次背叛，淩皓月心便已經被凍結了，但是這個世界卻有個人生生將她的心捂熱了，讓她有了感情，讓她開始相信別人。
可是，那個將她的心捂熱的人，卻已經死了，確是被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相信的人殺死的！
慕容芸芷看著淩皓月那冷冰冰的模樣，竟然落了淚，她一臉歉意地看著淩皓月，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說出了她此生最後的一句話：“好好活著，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承受失去所愛的痛苦；對不起，我騙了你；對不起，我愛你……
可是後麵的話，她都說不出口了，因為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淩皓月清楚地看到了，慕容芸芷眼中的眷戀與深情。
她的心，竟狠狠地抽痛了起來。
她手捂著胸口，緊皺眉頭，心，不是被凍上了嗎，怎麽還是會痛？
她親手殺了那個害死他愛人的凶手，卻又為何，一點點的喜悅都沒有？為什麽本該是好朋友那個人，竟然因為愛她，而害死了她最愛的人？
為什麽？那個被她親手殺了的人，竟然還在臨死前讓她好好活著？
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人，都永遠的離開了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淩皓月苦笑一聲，難道她真的命中注定要孤獨一生嗎？她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慕容芸芷地臥房，吩咐人將慕容芸芷的屍體好好安葬，然後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桃七下落不明，北辰軒和慕容芸芷相繼殞命，淩皓月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對她好的人了，真的，再也沒有了。
可是她淩皓月何時曾依靠過別人，那些溫暖，不過是一場夢，現在，是時候夢醒了。
她的人生，本來就是冷冰冰的，本來就是該殘酷得沒有一絲溫暖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淩皓月身體完全恢複了之後，精神也好了不少。她悄悄地去皇宮裏看了那個北辰軒，即便是靈魂不同，但是那個身體，卻還是她愛著的那個人的身體。
她想去再看他一眼，然後便離開這個傷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