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狹路相逢
「大漠平沙捲地揚,
臨洮邊客負秋霜,
駝囊有酒焦唇苦,
纊褶無溫皸指藏,
許是渠塘怨婦賈,
莫非秦塞武皇郎,
叮嚀行客念歸早,
忍使空閨鑿窟忙。」
古人一闋《莫高窟吟》,道盡西域滄涼光景,任你是瞿塘怨婦賈,或是秦塞武皇郎,若要橫渡此瀚海黃沙,恐怕是去時容易歸時難,難怪要累得家中倚閭,日夜盼歸,然而猶無歸期,隻有鑿窟寄望。
閒話休說,且道在這西域瀚海,莫以為到處都是人煙絶到,上無雨露,下罕牛羊。其實這裡原有一個軍州,自那懷湣二聖北狩後,刺史張寔乘機割據,過了五十年光景,卻又輾轉歸入鮮卑胡乞伏國仁手中,又再翻過五十年,再淪入匈奴盧水胡沮渠蒙遜麾下,此後迭經易手,可謂歷盡滄桑!看官,你道是為何無論秦漢,不關南北,各路英雄都如非攫得這個軍州不可?無他,自漢武鑿空,此處即成為西域的九省通衢,是以各方豪傑,都非奪此軍州不可。此地為何?西域三十六軍州之首的沙州是也。
話說時值暮春三月,日掛中,有三個人影,正仿那秦塞武皇郎自沙州,正擬過那玉門關西行,回返崑崙。
一人道:「師父命我們到三清觀聯同相眞人共論大事,但相眞人不幸仙逝,不知賢弟知不知道內情?」左首的一人道:「相真人武功已逹真武境巔峰,絕無輕易便之理,多半是武林敗類和相眞人有……」繼道:「有沒有嗅到毒氣?」中間那人怔了一怔,道:「眞的有一些。」
話一說完,一陣毒霧噴出,把那三人嘔吐不已。原來這三人正是中原有名的極元境高手中的「崑崙三傑」,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三人連連叫苦不迭,突見一個人影飛身而過,一陣意境衝而來,震攝著三傑,竟是動彈不得。三傑早已驚得麵無血色,一人脫口而出:「瀟湘仙子!」另一人道:「真武境!」
意勁可以震懾人,而像崑崙三傑在武林上已是鳳毛麟角之士,要震懾到他們,顯然來者比他們更強。
「瀟湘仙子」李月娥,又稱「毒仙」。李月娥有一種奇特武器,似是一根長簫,但一吹之下,便有毒霧噴出,因而取名為「千人醉」。
三傑一見李月娥,已知剛才一切全都源自她,心中又恨又怕,但又知瀟湘仙子堂堂真武境,雖有三個極元境,勝負之數尚未可知,因而不敢和瀟湘仙子相鬥。
正所謂「一境之差,一命之失」,極元境和真武境雖然同是武林中鳳毛麟角,但兩個境界絕不可同日而語。
人傑林梅雄外號「龜卜仙」,智計自深,心中有了主意,隨即當麵對李月娥大叫:「兀那婆娘!有種的便和我打個三百會合!」
李月娥道:「呸!你們這些人也配得上和我﹃瀟湘仙子﹄作對?你們三人一齊來也休想能勝我!」
林梅雄道:「當然行啦!你這些邪法也算得上武功?我們三人之中之任何一人如果接得過你三十招,那又如何?但隻是有兩件事要先說明。」
李月娥問道:「甚麼事?」
林梅雄道:「第一,咱們在地上畫一個圓圈,誰出了圈外誰便輸。第二,各方不可用暗器。」
李月娥道:「好!」
林梅雄以全身極元境內力注於劍尖,在地上劃了一個圓圈,深至兩尺。林梅雄知這可是極元境巔峰修為,非同可,眼睛斜斜地看了李月娥一眼,隻見她好整以暇,心中不由得怖懼三分。
他心知李月娥縱然修為意境高出三傑極多,但畢竟殺招全憑「千人醉」奇簫和輕功以勝對方,隻要和李月娥遊戰,己方自可勝。
隻聽李月娥道:「你們也敢看我?子,接招!」接著「呼」、「呼」李月娥兩掌分擊林梅雄左右太陽穴,欲迫林梅雄退後。
林梅雄早料到李月娥有此一著,早已含氣玉堂,雙掌一拍,當即把李月娥反退了三步。
李月娥忙退後三步,才保得住性命。林梅雄乘勢出了一掌「無中生有」,李月娥危急中出了一招「白骨勾魂爪」,林梅雄身避過,李月娥一爪不中,傑鄧明和地傑趙忠見林梅雄已處於危境,便不約而同地使出了一掌。
李月娥向上一跳,林梅雄大喜,趁著李月娥身未及地,便使出一招「擒拿手」,李月娥左手一架,卻感到一陣酸痛,那掌來勢未盡,李月娥右手一伸,在林梅雄背上急按了一下,直彈出三、四尺之遙,差一點跳出圈外,這一下好不瀟灑。
三傑心裡暗暗佩服瀟湘仙子武功之高,感到自己枉稱為崑崙三傑,竟奈何不了一個女子,不禁又羞又驚。
隻聴趙忠道:「惡魔頭,不除掉你,勢不為人!」說完,便一刀砍了下去。
李月娥忙使出「劈山掌」,手掌剛剛好拍中刀背,內勁發出,三傑還未看清楚,刀已給劈成兩半。三傑大驚,心想:「要是瀟湘仙子用此法在我身上,那可性命不保。」
隻見李月娥一招「玄空霹靂掌」,三人忙出了一招「力拔山河」,但「玄空霹靂掌」威力太強,三傑摔倒在地。
這,就是頂尖高手和巔峰高手的對決。
不,李月娥尚未是巔峰高手。
但是,極元和真武之差在這一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隻見李月娥中途變招,不待使老,改朝三傑頭上抓,林梅雄一腳橫掃,點了李月娥足上「陽陵泉」、「中瀆」兩大穴,又伸出右掌,點了她手上「太淵」穴,接著又是一掃,正要把李月娥掃出圈外之時,一陣巨大的衝力把林梅雄推倒。
原來李月娥用內力運轉各處大穴,然後假裝被點了穴道,實際上是以非凡的內氣凝聚於丹田,使勁往全身散發,這才把林梅雄推倒。以真武境內功修為敵極元境修為,做到這點其實不難,但難就難在以罡氣推倒林梅雄的那一招。需知罡氣攻敵不足,護身有餘,以此為攻,的是險中求勝。
李月娥站起來哈哈大笑,對三傑說:「你們崑崙三傑也眞太看我了吧!呸!全都是一堆廢物!」
鄧明怒叱:「你笑我們是一堆廢物,那我也笑你隻是區區一名女子,卻如此兇狠,豈不貽笑下?」
李月娥笑道:「我兇狠又怎樣?我乃長興派弟子,逢師之命取你等人頭,當然要狠毒。你這畜生眞是胡說八道,也該吃我一掌!」接著便是一掌打了下來。。
這一掌可是真武修為,他們三人縱是極元境,卻也沒有把握去擋這一招。
突然,三人所組的三元陣的三股極元內勁凝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