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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過堂

  趨吉避凶是應該的,但關鍵時刻表現一下也是應該的。


  他已經敗光了太子心中的形象,隻能抓住機會挽大廈於將傾。


  要不然,等下落到太子手裏,自己就是第一批卷鋪蓋滾蛋的。


  鄒都尉一聲怒吼:“大膽,竟敢窺探公堂,上竹篾!”


  竹篾是不常用的刑法,因為竹篾討巧,打起來不傷筋骨,當時也不怎麽疼,甚至有些麻木,過一會兒,等感官恢複,八尺大漢也得疼出一身冷汗——汗一沾傷處,又是一番火燒火燎。


  此時不耐疼的犯人就會鬼哭狼嚎,求爺爺告奶奶,主動招供。


  這個犯人他是不敢奢望的——


  人在極度痛楚中會精神不濟,此時趁機審問,也許能露出些破綻。


  而且,在太子那裏,這也不算重刑!


  堂上當即拿出竹篾,撩起犯人中衣劈裏啪啦一頓打。


  鄒都尉默默數著,打到二十幾下,他才喊停。


  犯人被拉起來,仍舊跪著。


  等了良久,約莫著疼勁兒上來了,再一看犯人汗如雨下,鄒都尉才開口:“有招無招?”


  不問具體事,也是一種詐唬的手段,犯人如果作案多起,一旦鬆口,就會出很多與當前案件無關的罪行,事半功倍。


  湘君也是個不耐疼的,一張嘴漏出一絲哀劍


  鄒都尉心中暗喜。


  也許自己高估了這廝………


  不過慣犯大都狡猾,開口太快反而懷疑有詐。


  湘君道:“青大老爺,不知人所犯何罪?”


  鄒都尉不話,就冷冷看著他,等他接著追問。


  問的越多越膽怯,這是一條規律。


  空氣凝滯了幾十秒,湘君就憋不住了:“大老爺啊,人實在冤枉呐……嘶——”


  鄒鴻沒吭氣。


  已經用了一次刑,在太子麵前不能繼續了。


  隻是這種時機非常難得,繼續打兩下也許就撬開嘴巴了。


  他提筆寫了三個字:“再用刑”,拿給老廉看。


  廉太守打眼一掃,就知道鄒胖子的深意。


  他何嚐不怕背上酷吏的名頭,特別在太子麵前。


  隻是機不可失,比起百姓的安危,自己名聲受損真是微乎其微。


  於是他擺出官威,下令道:“打二十大板!”


  兩班衙役都是熟手,當即將犯人摁住,撩起衣服就在原傷口上開打。


  犯人此時正疼得厲害,再挨一頓板子,結果可想而知。


  這時候就能驗證出誰是硬骨頭,誰是軟柿子了。


  十有八九都會招供,當然,如果碰到那難得的一個硬茬,大人們也無計可施,隻能收監磨洋工,磨上他兩三年,意誌總會磨平,有道是過剛易折,越是硬的人,越是耐不住性子等待!


  當然,這樣也是很冒險的。


  如果犯人家屬越級告狀,大老爺審案不清,要讓人冤死在獄中,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光是一撥撥前來調查的監禦史,就夠大老爺喝一壺的。


  萬一查出點兒別的,當即革職下獄,不定還能跟犯人住隔壁牢房。


  下烏鴉一般黑,誰屁股底下還不捂著一點兒屎,就算能勉強挺住,給監禦史大人送的錢也足以傾家蕩產了。


  千裏為官,為了吃穿。


  家裏沒底的就要辭官回鄉,用手頭的錢買房買地,勉強為生了!

  幸好鄒都尉家裏底子厚,不缺那點兒,而且家族龐大,家庭成員在各個領域都能上話,所以這種刑罰整個江州府也隻有他一個人敢用,牢房積壓的犯人數他最多。


  大家因此還給他封了個“鐵麵無私”的頭銜。


  這封號驢唇不對馬嘴!

  但有人往臉上貼金,誰不歡喜呢。


  於是鄒都尉經常用這個連環刑法,審不出來就收監,辦案效率大有提升……青大老爺的名聲就這麽捧出去了。


  以至於凡是民間發生糾紛,百姓們都避過他坐堂才來處理……


  不過自從看見老廉審神醫,他就有點兒自愧不如。


  自己的硬氣是錢和權堆出來的,老廉煢煢孑立,就用那副細瘦的肩膀擔起了責任。


  都讀書人有風骨,看來還真營—起碼老廉身上就迎…


  二十板打下來,犯人趴在地上隻剩喘氣。


  喉嚨間發出虛弱的聲音,竟是嗚咽。


  廉太守沉聲問:“有招無招?”


  湘君立馬繳械投降。


  “大老爺我招,我都招了……嗚嗚嗚……求大老爺賞賜人一點兒麻藥,疼死了哎呦呀……”


  一個漢子,竟然哭得比娘們兒還慘?


  鄒鴻提筆,寫下一行字:“這廝哭得奇怪心有詐”


  廉太守不以為意。


  他仔細觀察過,發現湘君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掌心連繭子都沒營—再脫了鞋襪看腳底:他的腳有些腫脹,腳底皮膚細軟,沒有汗臭,鞋襪都是非常柔軟的質地。


  首先,手上無繭證明沒幹過苦力,沒練過武功,指尖沒有握筆痕跡,證明字也少寫。


  其次,腳底皮膚細軟,沒有汗臭,明泡腳,平常肯定也不怎麽步行,走點兒路就會腳腫。


  整體來,這人就是個沒吃過苦還生活得相當細膩的男人。


  很可能是個紈絝,家道中落,誤入歧途。


  剛開始的無畏和狡黠都是裝出來的。


  真正毫不畏懼的人根本不會轉動眼睛四處打量,因為根本沒打算察言觀色。


  廉太守讓人拿來些止疼的藥粉給他撒上,他捂臉哭了一氣,打開了話匣子:“人本家姓花,全名叫花寶岩,兩年前家裏打點了銀子,叫帶著去江州府捐官……經過武安縣時,跟一個樂坊名伶好上了,人動了真情,一心想給她贖身,豈料那賊婦卻是假意,誆騙了我身上所有銀子,還被打的半死,趕出樂坊!”


  又是一個被樂坊名伶掏空了身家的富家公子。


  鄒鴻咂嘴,提筆發了句牢****令智昏”!

  廉太守眉頭緊鎖,兩年前他在任上,竟然有人慕名前去江州府衙捐官?


  他雖然不是絕對清白,但是在賣官鬻爵一事上非常謹慎心,因為一方父母官是百姓的靠山,如果官員德行有缺,那會造就多少冤假錯案。


  特別是親眼目睹過那樁慘案,他心有餘悸,發誓不叫這種悲劇在自己治下發生。


  看來,他還是太迂腐,閉目塞聽,讓什麽人鑽了空子!


  犯人繼續道:“人打算回家,又身無分文,隻得一路要著飯走,經過滁州縣城,在陶竹殿混了幾日齋飯。一,正在廟門口曬太陽,見一頂轎子停在門前,下來一個女子,長得很好看,不由多看了幾眼,被她丫鬟嗬斥。”


  “正要指揮家丁打我,那女子擺手製止,叫人打來一盆水給我洗臉,洗幹淨後,她我長得有三分俊俏七分妖嬈,討人喜歡,問我願不願跟她回家?人色迷心竅,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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