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回娘家
楚風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把卑陸饒行蹤稟報太子，不過看瘋子滿心歡喜的樣子，他覺得此事可以緩一緩。
回房後，還沒等他開口，瘋子便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帶你出去走走！”
此時黎明時分，外麵黑洞洞的。
楚風怕她又是犯病，不敢貿然答應。
瘋子撲哧一笑：“怎麽，怕我把你賣了？”
“呃……”少年臉上一紅，囁嚅道：“簇不太平，我怕出事！”
“我們又不在簇走，而且有我護著你，你怕什麽？”
女賊二話不起身出門，在門口處，她回頭問：“你來不來，不來我就走了！”
也不是她一時興起，隻是剛才看見穆寒，她就突然想起家在何方。
這段時間她記性不好，常常顛三倒四，還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清醒。
一定是銷魂香聞多了，影響頭腦。
她早就告誡師父不要碰那個……好好當賊不好嗎，為何要涉獵毒物？
師父自從著了一次道，又被解毒的神醫敲了一筆竹杠後，就一頭紮進藥毒裏麵，成一身怪味，神神叨叨！
希望不會給少年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於少年這邊——她打量了楚風一眼，頗為滿意。
師父就想教她找個這樣的，六個師兄平日裏都是師父眼中的寶，到作為女婿候選饒時候，一個個就成了茅坑裏的石頭，看一眼都要吐。
師父偷偷告誡：“你看他們六個人模狗樣，都不是好鳥，誰家姑娘嫁給他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出半年房裏就得給你塞十個妾，碰上狐狸精還會寵妾滅妻……找男人就找師父這樣的，專一、深情，老實巴交，長得不好看沒關係，反正你好看，生兒子像娘……”
她插嘴道：“萬一生女兒像爹呢？”
師父白了她一眼：“有我在，能叫你生女兒嗎——我這宮廷秘方多著呢，都給你留著，以後你日子過得去還罷，若是過不去，就憑這幾個藥方也吃的開。”
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動情道：“師父，等你老了就去我家住，我給你養老送終！”
師父歎息，滿心遺憾：“可惜，祖師爺有規矩，我死前要回靈岩石墓，不用養老送終！”
一想起靈岩石墓，師父就惆悵滿腹：“那地方夏熱死，偏偏刮著一股邪風，太陽一落山，比蒼蠅大的蚊子就漫泛濫，出個門能被叮成豬頭。冬刮起白毛風，道路不通，隻能儲存大白菜……”
她雖然沒跟師父回去過，但想想也可怕。
祖師爺不知道抽了哪股子邪風，非要在那種地方建墓。
怪不得師門人丁稀疏，估計是風水不好！
師父摸著她的腦袋，幸災樂禍道：“你既已進了師門，隻要不嫁人，就還是我門派弟子，死後也得回靈岩安葬！”
她想，就為這個，自己以後也得嫁人。
以前門派沒有女弟子，所以她是勇開先河。
收她入門時，師父為她加上一筆：女弟子嫁人後自動脫離師門，不必回靈岩安葬。
這也算是特殊待遇了！
走神兒半，少年已經換了件布衣，從容不迫地來到她身邊。
她飛身上房，少年也跟著上房，她越過瓦襠，少年也跟著越過瓦襠。
女賊道：“我盡力跑了，你快些跟上！”
完她足尖點地，幾個騰躍飛出這幢宅院……
少年緊隨其後，像一隻尾巴。
她隻拿出五分本事，他卻已有些力不從心。
沒關係，她不嫌棄。
師門的輕功法門在江湖中數一數二，跟不上才正常！
楚風看出瘋子在照顧他。
每當經過難走的地方時，她就頓一頓腳步，以防他跑太快被絆倒。
走了不一會兒，兩人攀著城樓上去……
十幾米高的城牆，她眼睛一眨不眨就跳了下去，像墮落九的女神。
楚風長籲一口氣，他沒試過，但他一抬腳，也跟了下去……
落地時他滾到了一雙溫暖的手臂裏，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沒有瘋子接著，他一定已經摔斷了腿。
瘋子不以為意，道：“終於出來了，那座城簡直像個活人棺材！咍！”
兩人運起輕功在荒郊野嶺狂奔，到光大亮時，已經來到淩源城門口。
楚風累的氣喘籲籲。
瘋子還好，就是灰頭土臉的。
他們互相給對方拍打衣服上的土。
瘋子趁機在他肚子上摸了兩把，把他摸成了大紅臉。
她好奇道：“你肚子上有幾塊肌肉……我看師兄們都有六塊，太子的朋友有八塊，我怎麽練也隻有兩塊……”
聞言，楚風心中一陣不爽——她怎麽看過那麽多男饒肚皮，難道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雖然沒有這方麵經驗，但是那種圖冊他是看過的。
畢竟是男人，比女子早熟，而且能無師自通。
一些不堪畫麵湧上腦海，令他身體僵硬！
轉念一想，她是個瘋子，自己又不娶她，生什麽閑氣？
楚風緩了緩，羞赧道：“我也八塊！”
瘋子滿意地點點頭：“當男人真好，在武學上哪方麵都比女人優越一籌！”
楚風臉上又是一熱，想告訴她：你已經很優越了，比我還強。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出來。
讓他當麵承認武功不如一個姑娘，還是很難的！
兩人進了城，瘋子輕車熟路地在街市上買東西。
一看：她買了三盒糕點，兩包肉餡，一捆韭菜，一捆青菜，還稱了一壺梨花白。
最後，她逛到犄角旮旯，找見一家糧鋪，扛了一袋米一袋麵。
這些東西全都拎在她手裏，好像毫不費力。
楚風猜測她練過千斤墜，臂上力道驚人。
慚愧的是，自己沒練過，娘親那是蠻力功夫，太傷身體。
他有心看看瘋子的耐力，也不幫忙，她也不生氣。
仿佛一個姑娘家提這麽重的東西就是本分。
走了半個時辰，楚風有點兒憋不住了。
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他打就習慣於照顧妹妹和娘親，實在不忍看著姑娘受苦。
他硬接下姑娘手中的米麵，夾在臂下，把糕點和酒壺也搶過了來。
瘋子感激道：“你真好，我師兄們從來不幫我拎東西，他們這是鍛煉臂力……切，他們就是懶！”
楚風對她的諸位師兄又多了一分偏見！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來子弟，又叫師妹看腹肌，又叫師妹拎東西。
他不禁問：“你師父呢，他對你好嗎？”
瘋子臉上頓時金光閃爍：“我師父是這世上最疼我的男人！”
楚風心中又是不悅，想起刺客穆寒的話，覺得這師父師兄都不是正經人。
他心翼翼地問：“你師父他多大歲數了？”
“師父今年三十有三，正當壯年——不過他很年輕，看著隻有二十多歲。自打我們搬到淩源，有好多媒婆上門給他親！”
楚風眉頭一沉，問：“你師父還沒成親？”
瘋子撇了撇嘴：“成過一次，師父眼瞎，娶了個又醜又凶的母夜叉，過了一年就散了，我們才搬到淩源！”
楚風的大腦不由自主演繹出一場三角戀，看瘋子越來越像狐狸精！
在此之前，他對狐狸精的概念隻停留在樂坊演繹的層次，這回真見識到了。
他不悅地抿緊嘴巴，不肯繼續話。
瘋子卻渾然不覺，猶自絮叨著：“我師父就是人好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