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戴樂樂的失衡
「喂——」
「等等我們啊——」
聽到這個聲音，蕭何詫異地回過頭。只見霍雷、戴樂樂，和機器人小星一同飛了過來。
「幹嘛？」蕭何不解。
「順路順路！一起走啊！」霍雷哈哈大笑。
聞言，蕭何頓時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你們順什麼路？」
「我剛給他們分配了一個大任務。」機器人小星一張口就是楊興的聲音：「掩護一支五萬人的遷徙隊伍併入飛龍城。」
「五萬人？」蕭何詫異地問：「在哪？」
「還記得橫斷山脈以北的桑倉高原嗎？」
「在那裡？」
「不不，桑倉高原以北，有一塊小平原，名叫桑倉平原。平原上有一座大城，就是本次的目標——桑倉舊城了。」
聽罷，蕭何打開地圖，只見地圖上確實有一個叫做桑倉舊城的地方。
與之左右相對的是，在平原的另一頭，也有一個叫做「滄桑新城」的城市標記。
平原中央有一條大河，將平原一分為二。
大河名字同樣很普通——桑倉江。
發源地在桑倉高原，由好幾條大小不一的河流匯聚而成，最終流入諾金大陸北部海洋。
蕭何回憶起桑倉高原的樣子。那裡幾乎沒有人類活動的足跡，因此它的生態還保持著最原始的面貌。
但看地圖上被楊興規劃出來的線路，很明顯需要這支萬人遷徙隊伍橫跨整個高原。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機器人小星無奈地嘆了一聲。
「事情說起來也不複雜，就是桑倉新舊兩座城市，實際上是不相容的敵視狀態。」
「他們可以一同生活在桑倉平原上，一東一西井水不犯河水。但卻無法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屋檐。」
「根本原因，是他們信仰的圖騰不同。」
「不過要說起圖騰，那就有些複雜了……」機器人小星兩手一攤：「這也是我剛整理出來的實錘消息，舊城居民是古利帝國的後裔。」
「什麼？」蕭何一愣。
「而新城居民的構造就有些複雜，他們的古利血脈已經十分淡薄，圖騰對他們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最後，因為信仰的不同，人們漸漸地離開了舊城，留下一些還受著圖騰影響的人繼續繁衍生息。」
「你是怎麼查出這個秘史來的？」蕭何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是老院長的日記本嗎？」
「沒錯。」機器人小星點點頭：「一年前，新的內容已經在紙上浮現。老院長讓我們去調查一幅畫。」
「起初我找遍了整個大陸，都沒有發現和這幅畫相似的圖案。後來根據這幅畫的倒影，我終於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座城市。」
機器人小星得意地叉著腰：「恰巧趕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我便用了一些不可言說的伎倆，讓舊城城主同意遷徙到飛龍城周邊。」
「簡直一石二鳥，一舉兩得啊！噢哈哈哈哈……」
聽完他的解釋，蕭何卻不由得「咦」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跟那邊談妥的？昨晚怎麼不告訴我？」
「咳咳咳咳……」
機器人小星頓時捂嘴咳嗽起來：「昨晚～人家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嘛～」
「……」
一旁的戴樂樂不由得扶著額頭。
和蕭何一樣，她也不能接受楊興突然的變聲，和突然的「賣萌」。
要不是楊興本尊還在飛龍一號上，她這會兒就一個飛毛腿踢過去了。
「真狗。」戴樂樂唾了一口。
一旁的蕭何很快把消息消化完畢，但緊接著他就發現楊興所說的「大任務」還真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大任務！
只要把地圖拉開就能看到，桑倉平原附近就有著一個盆地。
且在不久前，這個盆地中部也因為「塌陷」變成了深淵。
因由於該盆地距離桑倉新城更近，結果自然而然的被他們捷足先登。
搶不到機會的桑倉舊城只能選擇放棄。
在他們看來，哪怕全城覆滅也不會和「敵人」呆在一起。
按理說，他們絕不可能同意飛龍城的合併請求，可事情就是這麼神奇地出現了轉機。
——楊興是這幾千年來唯一一個能激活圖騰之力的人。
如此一來，便讓他們不得不相信了。
「真有你的！這樣確實省事得多！」蕭何不由得誇讚道。
「那可不？我可是最講究效率的！」機器人小星神氣十足地甩了甩頭。
「但看你規劃出來的最優線路，五萬人隊伍橫跨高原……那這個隊伍的長度，可是前所未有的長啊！」蕭何憂心忡忡地看向地圖。
桑倉高原溝壑縱橫，根本不可能同時通過一大片人。
再考慮到每個人體質不同，家庭成員組成不同，以及攜帶行李的重量不同……
唯一的結果，就是會把整個隊伍拉得很長，因此發生意外的幾率也會提高。
「這我可管不了這麼多。」機器人小星聳了聳肩：「既然他們這麼講究團結，又這麼遵守紀律。那麼如何指揮這種事，應該是交給他們自己來負責。」
「交給他們自己？」蕭何微皺著眉，顯然有些信不過這些人。
「沒錯，我答應過他們的城主撒西，會派人維護路途中的安全問題，但卻不會管他們的指揮方式。」
「究竟能不能帶領他們的民族跨越千山萬水，能不能互相扶持度過千難萬險，就全看他們自己了。」機器人小星神秘一笑。
「哦？這麼說來，我們根本不需要跟他們接觸？」蕭何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對滴！」機器人小星扭著腰跳了一支舞：「所以我只讓他們兩人來蹭個機票，到了目的地之後，你們就各自行動吧～」
一旁的霍雷哈哈大笑，因為他的任務是最簡單的。
簡而言之，就是在遷徙大隊伍的最前方，協助他們的指揮官，做整支隊伍的「武力開路人」。
王雪峰一直坐在蕭何身邊，默默地聽著大家的談話，攬著她肩膀的手臂慢慢收緊了些。
「怎麼了？」蕭何扭頭輕聲問道。
「沒什麼。」王雪峰不舍地感受了一番掌心的柔軟，許久才輕快一笑：「我準備跳機咯？」
蕭何一愣，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走了？」
話音剛落，其餘三人都把目光轉移了過來。
此時安格里納才剛剛飛躍橫斷山脈，進入到桑倉高原地區。
「嗯。」王雪峰微微點頭，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她。
不知為何，蕭何總覺得他的心中似乎有著很多擔憂，導致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壓抑。
她坐直了身體，用手指撩開他額頭的髮絲，隨後輕輕地烙下一吻……
「一路平安。」
王雪峰緩緩閉上眼，及時制止住愈加不舍的情緒，同時慢慢收回了剛滑落到她腰間的手。
「你也一樣，保重。」
話音剛落，一陣微風拂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蕭何默默望著地上飛速掠過的景物，當年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桑倉高原的面積在那一場大爆炸中，已經減少了將近三分之一，可整體看上去依然十分遼闊。
曾經塌陷的部分逐漸變成了普通的山林，雖然植被還不像真正的山林一樣茂盛密集，但總歸是有著許多野花野草的點綴。
熾烈的陽光把高原的土地曬得十分炎熱，彷彿在上面打個雞蛋就能自熟一樣。
因此，這裡除了冬季會改名「桑倉冰原」外，其他的三個季節都只是普通的貧瘠高原而已。
至於它常年貧瘠的原因，就是每每結冰時節，那份非比尋常的寒氣都會滲透到泥土之下，威力足以將高原上的任何生命滅殺。
這是在其他地方都不曾出現過的情況。
憑藉這份特殊的原因，桑倉冰原成功被編入系列書籍……
雖然古往今來調查者無數，但至今仍然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蕭何看著大地發獃，其他人以為她只是擔心王雪峰，便紛紛圍坐上來，意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盒砸～肚子幾個月啦？」霍雷一開口就是他最在意的問題。
「你自己不會算嗎？」蕭何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霍雷盤著腿，手肘抵著膝蓋，手掌托著下巴，一臉天真地眨巴著眼睛，就像一個充滿求知慾的孩子。
「攤牌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也得懷胎十月嗎？」
「正常來說是這樣。」蕭何面無表情。
「那不正常呢？」機器人小星插了一句。
「不正常就是，我可以隨時『早產』，沒有任何不良影響。」
蕭何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一絲波動，彷彿懷孕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似的。
「啥？」霍雷眼珠一瞪：「那你怎麼不快點生？」
「生了你養？」蕭何掛著一對死魚眼反問道。
「沒問題啊！當然沒問題啊！」霍雷砰砰地拍打著胸脯：「當不成孩子他爹，當個乾爹也成啊！」
「那你往後稍稍。」機器人小星瞥了他一眼：「按年齡，我是大幹爹，你是二乾爹。」
「滾！」霍雷頓時不滿了：「按結拜順序，樂樂是老大，蕭何是老二，我是老三，你是老四！」
「嘁——你不也就比我多一天？有什麼好得意的？」
機器人小星叉著腰，差點沒把頭懟到他鼻子里。
一旁的戴樂樂臉上掛著一雙「蕭何同款死魚眼」，靜靜地看著爭吵的兩人……不，一個半人。
她和他們不同。
對於婚姻大事和人生大事，她向來是十分看重的。
作為男生的霍雷和楊興並不能體會到她的擔憂。在面對「昔日兄弟變今日夫妻」的現實時，他們的心理接受能力比她強得多。
最重要的一點，是當事人也並非他們自己本人。
不管是用兒戲的心態，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他們都能輕而易舉地接受。
反正在他們看來，四個人的「兄弟情誼」依舊沒有變化。
這樣便足夠了。
如今唯一需要調整心態的，就只剩平日里看似潑辣的戴樂樂。
當年沒人能看得出來，她一直隱藏得很好。
曾經她對王雪峰也並非全無好感。只是心中的疑問一直得不到解答，她便一直缺乏她最需要的「真實感」。
王雪峰給她的感覺既實在，又夢幻。
她擔心自己會重蹈母親的覆轍。
這是來自她母親對她的告誡。
親眼見證過母親兩段失敗的婚姻，所以她深深地相信著。
她會用濃厚的妝容掩蓋自己秀麗的面龐，用不良少女、社會少女的身份來做自己的偽裝。
原本她以為，王雪峰追求自己是因為看穿了自己的倔強……可還沒等她感動，就在一次無意中聽到他們幾個在不遺餘力地誇讚自己的相貌。
雖說他們都沒有惡意，但這樣「庸俗」的關注點，著實令她失望了很久。
因此在那一瞬間，她剛鬆動的心門，就更加緊實地關上了。
毫無戀愛經驗的王雪峰自然不明白她為何疏離，只能聽從他們的建議，從接觸蕭何開始……
戴樂樂是很感激他的，哪怕僅僅只是站在姐姐的立場。
然而她也確實心動過。
只是每次「心動」之前，都會被母親的遺言打回原形。
矛盾，煎熬，折磨……
她的心就像銅牆鐵壁，饒是千百般好的「模範偶像男友」也無法融化。
放在現實來說，王雪峰除卻一身光環，就和那些數不清的追求者一樣。
說得好聽點叫追求者，說得難聽點叫做「忠實的舔狗」。
若不是真的技術了得，戴樂樂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更不會給他「被拒絕」的機會。
即便如此，王雪峰還是留了下來。
戴樂樂並不知道當年他和蕭何發生過什麼，又一起經歷過什麼。至少表面上，他自始至終都對自己不離不棄。
她還是低估了他。
她也不相信真有誰會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不求回報地奉獻著自己。
所以她永遠也無法理解，他們之間那份更深層的羈絆究竟從何而來。
她認為「奉獻、付出」，是她永遠也學不會，永遠都不會去學的東西。
可如今，她一直以來堅守的「自愛、自保」的信念，伴隨著一顆逐漸失衡的心，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