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甜果、苦果與毒果
夜。
蕭何與王雪峰分別後回到宿舍。
但她卻從屋子裏的一切物品所擺放的位置發現,帕蒂卡和瓦萊麗自早晨出去上課後,到現在還沒回來過。
按理說,她們中午應該回來午休,晚飯後也會回來洗澡,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外邊。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總有一絲不安。想出門去尋找,卻又不知該從何處找起。
在這個世界,一時的生死或許不太重要,畢竟死人還能複活過來。
但某些事情就不太一樣了,因為它是不可逆轉的。
“真煩。”
蕭何獨自坐在宿舍裏,心裏記掛著深夜未歸的二人,她根本無法心安理得地歇下。
在腦子裏仔仔細細地想了一圈,她決定還是先去歐米伽大廈看看。
沒想到剛起身,宿舍門外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喀噠!”
門禁被打開了,瓦萊麗扶著有些醉意的帕蒂卡,一看見蕭何就連忙招手。
“快快快!搭把手!我要累死了!”
“你,你們?”蕭何嘴角抽搐“你們今天這整一天……都幹什麽去了?”
“唉!說來話長!”瓦萊麗有了蕭何的幫助,終於把醉醺醺的帕蒂卡丟到了她的床上。
“這是李曉之先生的私人宴請,帕蒂卡她不會喝酒,一杯沒喝完就這樣了,不然……”
“不然?”
“不然我們還回不了這麽早。”
瓦萊麗說完,氣喘籲籲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抄起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回不了?這麽早?”蕭何沒好氣地敲了敲牆壁上的時鍾“你管這叫早?!”
“唉……”瓦萊麗弱弱地嘟囔了一聲“如果不是我極力阻攔,帕蒂卡還想住外邊呢,這真的算早了!”
蕭何越聽越氣,習慣性用五指將額頭的發絲往後一鏟,仿佛有種想要暴走的氣勢正在醞釀。
讓她去好了!——這話能說嗎?
別再讓她去了!——這話有權利說嗎?
你再去我就把他弄死!——這宣傳暴力呢?
……
最終,蕭何心平氣和地坐了下來。
“你怎麽了?”瓦萊麗放下空空如也的水杯,擦水漬的同時隨口問道。
“沒什麽。”蕭何一臉淡然“我決定以後不生女兒。”
“噗——”
瓦萊麗噴出一口還未咽下的空氣。
“你?這話?說得好像你能決定似的!”緩過勁來的瓦萊麗白了她一眼。
蕭何卻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能。”
“你開玩笑吧?”
“沒有。”
“那你這意思是,殿下養帕蒂卡這個女兒,很幸苦嘛?”瓦萊麗突然捂嘴笑道。
“沒錯。這要是換了我,養她一天我就得黑化,而且還是摧毀世界的那種黑。”蕭何麵無表情地說“我現在開始有些同情伊莎貝爾了。”
“可……這事情也沒辦法呀,我們隻是陪讀嘛。隻要不影響她學習,她喜歡做什麽就去做吧。”瓦萊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
蕭何也不知道自己是老父親還是老母親的心情,隻覺得莫名就理解了自己原本不理解的東西。
“我沒反對她的喜好,隻是李曉之這個人,不值得好姑娘托付終身。”蕭何脫口而出。
“好姑娘?怎樣才算好姑娘?”瓦萊麗歪著脖子,一臉天真地問道。
她一直知道帕蒂卡脾氣不好,不會關心人,在聖女殿風評很差,除了曾經決定為救眾人犧牲自己……這便能算“好姑娘”了嗎?
蕭何明白她的疑惑,但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對“好姑娘”的定義,也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普遍愛情觀。
究竟是把自己交給愛情算“忠誠”,還是交給婚姻才算“忠誠”?
遲遲等不到蕭何的解釋,瓦萊麗更加困惑了。
“不過,你說李曉之先生不值得托付,這是為什麽呢?”
瓦萊麗問完,也不等蕭何回答,又自己回憶了起來,接著開始掰著手指喋喋不休
“似乎很多人也說,盧卡迪團長不適合結婚,好多人都說他一輩子也討不到老婆,這又是為什麽呢?”
“人們究竟是以什麽來判斷,別人合不合適……值不值得……?”
“如果每個人都有不同看法,那麽答案究竟是合適,還是不合適呢?”
瓦萊麗發現這種問題不適合自己。
她向來喜歡追求真理,追求唯一的正確答案。
如果一個問題令她怎麽也找不到解題順序,那麽她就會陷入類似強迫症的糾結狀態。
伴隨著她這一連串的提問,小小的房間裏莫名寂靜,就連帕蒂卡的呼吸聲也不知不覺安定了下來。
看看蕭何,又看看自己的手指,瓦萊麗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沒有答案。”蕭何的心忽然就放開了。
“沒有?”瓦萊麗愣了愣,運轉的大腦被生生叫停。
“沒有。”蕭何再一次確認。
正如瓦萊麗所說,誰看到的都不一定是最真的。
誰又能保證自己看人的眼睛沒有帶著主觀色彩?
“如果不能提前推算出答案,那麽如果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是錯的,那……”
瓦萊麗隻說到一半,就沒有再說下去。
她茫然地看著蕭何,希望她能說出一些建議,來幫助自己降低失敗的概率。
“那就承擔失敗的後果。”蕭何淡淡地笑了笑“甜果苦果遍地,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到甜果的。”
“那要怎樣才能吃到甜果呢?”瓦萊麗眨眨眼,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智商。”蕭何半天才吐出了兩個字。
“你能不能再多說兩個字?”瓦萊麗果然不滿地撅起了嘴。
蕭何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理性。”
“理性?”瓦萊麗愣了愣,卻是有些茫然“你的意思是……不要感性?不要衝動?不要意氣用事?”
她說著說著就把目光放在好似熟睡的帕蒂卡身上。
感性,衝動,意氣用事,好像在她身上全中了啊!
“那該怎麽辦?照這麽說,帕蒂卡豈不是很容易會吃到苦果?”瓦萊麗十分直接地問了出來。
“什麽怎麽辦?苦果而已,又不是見血封喉的毒果。”蕭何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領悟的哲學。
“為什麽不是毒果?”瓦萊麗喜歡把問題問到底。
“因為,如果死人的話,按照諾金律法,它就不是甜和苦的問題,而是上升到犯罪層麵的問題了。”
蕭何優雅地端著一杯茶,回答得一臉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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