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小寶的記憶裏,嚴可馨的語氣向來清脆明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驚慌失措,甚至還帶有絲絲哭腔,這讓葉小寶頓時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別急,可馨,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越發到了緊急的時刻,葉小寶的語氣便越發沉著穩定。
這是老神棍教他的,作為醫生,當病人來診治時,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比較急躁忐忑的。
你若是比他還急,那病人心理不免就會受到影響,還不知道自己身體情況會多糟糕呢,說不定會嚇個半死也有可能。
況且,本來情緒上的不穩定,對人的身體健康也十分不利。
在嚴可馨的敘述中,葉小寶的臉色也漸漸開始陰沉下來。
原來,嚴思鬆今天帶著女兒去邢家看望情況逐漸好轉的老爺子,可就在回家的路上,竟然遭遇陌生人駕車槍擊,幸好嚴思鬆當機立斷將車開往附近的派出所,要不然,恐怕兩父女這回就得死在對方手上。
不過盡管如此,嚴思鬆還是中了兩槍,在脫離危險後人就昏迷了過去,現在正在手術室裏,一個多小時都沒有音訊。
六神無主的嚴可馨在手術室外麵彷徨無依,最終突然想起了葉小寶,這才迫不及待地打來了電話。
在嚴可馨眼裏,葉小寶算得上是個奇人,身手不凡不說,就連醫術也備受父輩推崇,這時候不找他找誰?
“可馨,你別急哈,我現在趕去省城估計也很晚了,要不這樣,你告訴我是哪家醫院,我現在就叫個朋友送我過去。放心吧,嚴老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聽到嚴思鬆中槍的地方在身體側方,葉小寶稍稍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頭部和心髒部位,其他地方中槍的危險性就小了許多。
至於醫生到現在還沒出來,應該是子彈傷著了筋脈和血管,這些地方修補的話,是相當費神的細致活。
在葉小寶的安慰中,嚴可馨總算稍稍平複了些,不多時便輕聲道母親和舅舅一家人過來了,在電話裏,葉小寶還隱隱聽到了邢煙容焦急的詢問聲。
掛上電話後,葉小寶歉然地望著林瑤,這剛回來不久,兩人還沒有親熱親熱咧,本來葉小寶還打算今晚就在這過夜的,說不定還可以碰上上次那種“奇遇”哇。
“我陪你去吧……”
安靜地聽葉小寶講完電話後,不待他出聲,淩玉霜便抬起光滑的下巴狡黠地嬌聲道。
一聽就知道這家夥馬上要跑去省城了,哼……這次可別想甩掉我,好像自己除了公務外,還從來沒去省城好好玩玩呢。
而且,路上正好經過江北,還可以回去跟家裏請個假,貌似媽媽還不知道自己這些天的行蹤呢。
淩玉霜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可葉小寶的臉色卻立馬有些發苦,他這次去江城,可不是在江北。
若隻是在江北市,淩玉霜好歹算是本地人,自然算不得是累贅,可一到了江城市,自己哪裏還有閑工夫來照顧她?自己又不是跑去玩的。
“小寶,你就讓淩姑娘去吧,再怎麽說人家也是警察,比起你來能力還是大上許多的……”
林瑤眨巴眨巴眼睛,也跟著幫腔道,說話間,美目有意無意在淩玉霜的俏臉上滑過,眼中飛速閃過一片黯然。
她本就是一冰雪聰明的女孩,雖然單純之極,可女人天生的敏感,讓她對葉小寶感情越來越覺得模糊。
隻覺得從認識他起,似乎這家夥身邊就從來沒缺過美女,而且個個條件優秀,身材容貌乃至家世似乎都不在自己之下,有幾個甚至遠遠在自己之上。
這可就讓林瑤不得不緊張起來,要不是女兒家天生的矜持感作怪,她都恨不得直接跟葉小寶挑破那層窗戶紙。
怪就怪這個家夥老是嬉皮笑臉的,時不時占自己便宜,卻又硬是不提關於兩人感情方麵的事。
其實,這也不完全怪葉小寶,林瑤兩次讓他假扮男朋友的經曆,讓葉小寶現在對兩人關係有了份抗拒的心理,現在就當她是一紅顏知己了,至於男女感情方麵的事,他提都不敢提,畢竟誰都不願意做三次備胎吧。
“那行,咱們趕早吧,我先回蘆花村跟狂牛交代一下。”
葉小寶哪裏知道兩女現在複雜的心思,看看了門外的天色後,便連忙站了起來,要是因為他去遲的原因,讓嚴思鬆有個什麽意外,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一路無事。
而此刻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裏,嚴可馨終於等到了醫生疲憊的身影。
“病人子彈已經取出來了,由於失血過多,現在暫時還在昏迷中,病人目前生命體征穩定,要是傷口不感染的話,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過……”
看到滿臉焦急的一群人圍上來,醫生很有經驗地停下步伐,不待他們出口相問,便徑直開口講明了病情,可到了最後,當看到刑良俊身後站著的醫院副院長,卻麵有難色地停頓了下來。
“不過什麽?”
嚴可馨急得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了,上前兩步顫聲問道。
當看到父親那滿身鮮血的時候,嚴可馨心都快碎了。
從小以來,父親在她心目中猶如不可戰勝的神衹,像一顆參天大樹護蔭著整個家,可當他倒在血泊中露出脆弱的一麵時,那場麵尤其讓她驚悚震動。
原來……再怎麽偉大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望著嚴可馨那通紅的眼眶,和那緊緊咬住的櫻唇,那醫生歎了口氣,緩緩摘下口罩道:
“你們家屬的心情我理解,可患者肌肉組織受到嚴重創傷,尤其是關節處的骨骼基本全部粉碎,這導致的後果可能……可能……”
“醫生請您照直說,不必有什麽顧慮。”
一旁的邢良俊見那醫生時不時瞟向身後,心知肚明地沉聲開口道。
“可能會殘廢。”
咬牙說出這句話後,那醫生一低頭,匆匆邊摘手套邊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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